战报一封封传进了京中,高坐在金殿内的乾宗承受着莫大的压力,这压力不仅来源于战场上的失利,更多的是来自朝堂上主和派与主战派两派大臣的争论。
是的,每到战事起时,每当战场上传回来不利的消息时,主和派的人都要跳出来嚷着“一国战三国,必败无疑”,“墨云离亡国已不远了,只有先求和,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不能再打下去了,劳民伤财,如果墨云肯退一步,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安享太平”等等。
主和派为首的正是周大学士,沉寂了几年的周大学士影响力还是有的,特别是在文人学子们面前,说出的话还是十分有号召力的。而他此次是铁了心的要主和,每次传来的战报他都会抄上几份传于文人和学子中间,痛斥战争带来的灾难,主张以和为贵。战场上已是一再的失利,墨云鬼王军不败的神话已被打破,而墨云一国竟同时与三国交战,这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他的论调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墨云百姓安享了几年的好日子,谁也不想发生战乱,更不想亡国,如果能退一步,能送些金银换来和平,百姓们都是十分愿意的,毕竟,战场上拼杀的都是他们的父子兄弟,都是他的们新朋故交,在没有鬼王带领的情况下,既然无法取胜,那就不打了,求和好了。
百姓们被周大学士一群人挑起了反战的情绪,不少人到官府门前,到皇宫门前请愿,希望乾宗主动议和,结束战争。乾宗只能不断地安抚着百姓,心里有苦却也叫不出来。
主战的一派是朝中近几年提升的官员,特别是与云雨虹走得近的一群人。他们知道这场战不能停,而且三国早就虎视眈眈,这也不是墨云想议和就可以的了。赤炎使臣毒害一国公主和丞相的事不能忍,墨云不想回到以前那样屈辱的日子,百姓想要过富裕的生活,只能战不能和。
好在有这些人在朝中能平衡一下主和派的声势,否则乾宗绝对会被周大学士一党和那些无知的文人逼得议和,可这也免不了每天朝堂上不断的争吵,许多政事都被耽搁了下来。
当曹侯爷请求派兵增援的折子传到京中之时,朝堂上又展开了一次大争论。
一位老御史当先跪倒道:“皇上,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才短短十几天,三国与我们打了多少仗,我们胜了几场?这次是曹侯带领的大军险些全军覆没,下次就说不定是谁了,十几万人说没就没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周大学士也跪下道:“皇上,不能再犹豫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墨云的列祖列宗,请皇上早下决断。”
不少人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请皇上早下决断!”
乾宗看着手中的战报心中焦急,再听到这群大臣这样的战败论调,心头火气,一拍桌子道:“闭嘴,这仗才刚开始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们不要整天败啊败的,怎么就不想想怎么打胜仗,只知道认输求和,墨云就一定要这么窝囊吗?”
“父皇,你又何必生气,这些人是没有本事打仗,也想不出怎么打胜仗才整天嚷着要求和的,他们的话你听听就好,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一阵清冷的女声传来,云雨虹带着老头儿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云雨虹不少大臣惊呼出声,鬼王不是中毒要死了吗?这个是人是鬼啊?不过很快人们又镇定下来,鬼王死了吗?谁见到尸体了,只是被人传说要死了而已,那就是说还没死呢,人现在终于回来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高兴得欢呼起来,鬼王回来了,那这场仗就有希望了。
乾宗兴奋得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拉住正要跪拜的云雨虹激动道:“虹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啊!”
云雨虹跪不下去也就不跪了,拍了拍乾宗的手道:“父皇,我回来了,这打仗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放心,有孩儿我在,墨云无事。”
云雨虹拿眼扫了一下还跪着的周大学士等人,这些人真是讨厌,这是真以为自己和玉郎死了,才又跑出来蹦跶,什么事有他们参与就没个好,真要找个机会都收拾了。
云雨虹不善的目光让几人脊背发凉,周大学士淡淡道:“战事何等危急,鬼王这是跑到哪里去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危急?哪里危急了,不就是没打几个胜仗吗,可是也没有让敌军攻过来不是,几位大人又何必这么急呢?”云雨虹挑着眉,语带嘲弄地道。
周大学士气道:“曹侯爷率军迎战泽雨,这才几天,已经战死了十几万人,这还不叫危急?”
云雨虹淡淡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一时失利不代表就是败了,放心吧,曹侯爷不是吃白饭的,边境他守得住。”
周大学士还想再说,云雨虹却转过头去对乾宗道:“父皇,你让伍询带十五万兵马和粮草去支援曹侯爷,其它的事不急,这仗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
乾宗忙安排下去,然后看了看跟来的老头儿,云雨虹摇了下头,乾宗也不再问,说了两句也就退朝了。
云雨虹现在最急的事不是战事,而是白子玉的毒,只是进京后听到百姓言论,再在宫门口看到那些请求议和的学子,这才气不过到了金殿露了个脸,当然,她也是有着安抚下民心的意思。
随乾宗下朝后,云雨虹带着老头直奔密室。而密室里,白术看着气息微弱的白子玉,心中已是有着淡淡的哀伤。把平时视若生命的回春丹又喂了白子玉一颗,这已是最后一颗了,也只能吊着他的命不过一个时辰,长公主再不带解药回来,白子玉可就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不过云雨虹并没有让白术失望,在他叹息刚过,一阵脚步声就传了过来,打开门一看,正是云雨虹和乾宗,还有一个不知名的老头,但是白术直觉地多看了老头几眼,这应该就是能解毒的人,白子玉有救了。
云雨虹一进来就奔到床边,急切地看向白子玉,只见他脸色白得已无一丝血色,两颊也凹陷了下去,只有胸口还有些微的起伏,宣告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云雨虹松了一口气,活着,他还活着,她终于能赶得及救他了。
老头儿来到床边给白子玉把了下脉,白术在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老头儿讲了一下,老头儿点了点头道:“还好,你的药不错,很有温养之效。接下来交给我吧。”
转头对乾宗道:“皇上,你和白大夫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和鬼王,记得我们没出去之前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云雨虹也转过头来道:“父皇,我要运功为玉郎祛毒,不能分心,你和白术先离开,切记不能让人进来,我们完事之后自然会出去。”
乾宗点头,带着白术离去,离开时把密室的门又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在密室门口,乾宗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白术一愣问道:“皇上,您这是…”
乾宗叹了一口气,“朕哪儿也不去了,朕亲自在这里守着,虹儿说了,不能让人打扰,朕在这里,没有人敢进来的。”
白术望了望疲累的乾宗劝道:“皇上,这里安排侍卫守着就好,这段时间你也累了,还是回去歇下吧。”
乾宗摇了摇头道:“朕累点儿没什么,虹儿是拿命在博啊。你注意到没有,虹儿的左手动作十分不自然,那肯定是受了伤的,可你看她又像个无事人一般,丝毫不让人看出来。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了让朕放心,为了朝堂安稳啊!”
白术一惊,他的心思都在老头儿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云雨虹的举动,真的受了伤吗,那她这样还为白子玉驱毒,岂不是伤上加伤?
乾宗见白术脸色不对也紧张了起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还是虹儿有什么危险,你好像在胆心什么?”
白术忙道:“臣是被吓了一跳,臣随着主子走南闯北七八年,都没见到什么人能伤到主子,所以听说主子受伤很是意外。不过主子的样子看不大出来,应是伤得不重,等他们出来了,臣再好好给主子看看。”
乾宗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坐在那里难得地发呆想着心事,白术也没走,在一边陪着,两个坐了整整一夜,吃饭也不曾离开。
第二天天一亮,密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老头儿已是歪倒在一边闭目养神,云雨虹也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不过,云雨虹脸上的笑容却充满喜悦,她拉着白术道:“你去给玉郎看看,他刚醒来了一下,他是不是无事了。”
白术来到床边给白子玉把了会儿脉,在云雨虹的期盼下点了点头。云雨虹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歪了一歪,好在边上乾宗扶了一把,云雨虹对乾宗道:“父皇,玉郎没事了,玉郎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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