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瞬间挺直了脊梁。

方糖原本在吃点心，瞧见她的动作，顿了一下，道，"狼咬尾巴了？"

高歌磨牙，小声道，"赶紧掩护着我。"

方糖两只手都是油，瞧她这副样子，愈发纳闷，"到底怎么了？"

方糖话音刚落。萧雪婉的视线已经朝这边看了过来。

高歌挡了半张脸的菜单，在手里晃了晃，最后放了下来冲着萧雪婉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在这样的窘态下见面，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在楼下打个招呼，至少不用这么尴尬。

萧雪婉神色清冷，微微冲她颔了颔首，走到刚刚调节的那名穿西装的男子跟前，低语了两句。

西装男点点头，萧雪婉才温声开口，"各位，实在抱歉，我已经让人去附近的酒店去采购各位需要的酒水，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请各位稍安勿躁。"

"开这么大的酒店。连瓶就都没有，干脆关门得了。"

摄影组一个哥们儿喝大发了，说话口没个遮拦。

顾川拧了拧眉，低声呵斥道，"陈硕，别闹事！"

那人显然喝多了，顾川的话也没起到一点作用，对方嚷嚷道，"既然酒没了，为什么菜单上还写着待售。你这分明是欺客，叫你们老板过来跟我说，我不跟娘们儿谈。"

高歌皱起眉，这家伙显然是借酒撒疯呢，她上前一步，刚要开口，一只纤细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拦住了她。

高歌一怔，就听着萧雪婉的声音，清冷的响起，"我就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临近年关，酒店每天的客流量比较大，确实会出现食材跟酒水短缺的现象，这一点，我深表歉意，这么着，待会儿那两瓶特级酒，算我请大家。今天各位在这里的消费，一律八折，您要是觉得合适，咱就这么处理，要是不行，出门左拐，两站路就是市场监督局，你可以去那里投诉。"

萧雪婉的神色不卑不亢，语速不急不缓，脸上看不出丝毫怒意，气场却碾压一大片人。

高歌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霸气，难怪自己能管理这么大的公司，处理事情，确实很有一套，尤其是说话这模样，像极了慕云泽。

高歌对慕云泽那么稀罕，对像极了慕云泽的萧雪婉，自然也是好感倍加。

而且，真不是她自恋，她觉得萧雪婉给他们打折，完全是在给她的面子，以她对慕云泽的了解，再结合萧雪婉的脾性，她想。今天若不是她在这儿，萧雪婉的手段肯定更干脆，别说打折，绝对一毛也不会让他们少掏。

那人还有些不忿，却被顾川挡住了。

"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酒到了，您让人送来就是，这钱，您该怎么收还怎么收。"

萧雪婉神色少霁。淡淡道，"各位稍等。"

说罢，转身朝外走去，经过高歌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低声道，"有司机吗？"

高歌一愣，回过神，赶紧道，"有的，一会儿宴会结束，就直接送我回去。"

萧雪婉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方糖才道。"你认识？"

高歌叹了口气，"慕云泽他妈。"

方糖瞪圆了眼睛，"乖乖，不得了啊，你这婆婆还挺关心你的。这么快就打进敌人内部了？"

高歌苦笑，"要不是每次见面都这么囧，我也会觉得开心。"

一想到今天这件事，高歌只祈求萧雪婉别太放在心上比较好。

临近九点，宴会才结束，顾川在附近一家KTV订了包厢，想继续玩的，可以继续玩，明天有事的，可以先走。

高歌如蒙大赦。离开酒店后，直接跟方糖坐车走了。

后来听顾川说，那天的消费，酒店最后还是给打了八折，十几万的消费。这一单，直接免了好几万。

高歌回家跟慕云泽说起这事儿，最后将自己的观点也给表述了一番，慕云泽听完，笑着揉着她的发丝道，"不错啊，还没过门呢，就对婆婆的脾气这么了解了。"

高歌躲开他的手，瞪着他，"你还有心情笑。我在你妈面前基本上算是没啥形象了，未婚同居，聚众闹事，唉，其实我也是个挺文静的女人啊。"

"文静？"

慕云泽端着书。挑了挑眉，"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不要脸的样子呢？"

高歌……

"今天司徒琳又来了？"

高歌换了个话题。

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房间有司徒琳经常用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

这种香水，以前出席活动的时候，有人赞助过，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却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第一次见司徒琳的时候，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

小小年纪，就用奢侈品，可能就是因为带着这层有色眼镜，所以对司徒琳，一开始，高歌就称不上喜欢。

"你回来前，刚走。"

慕云泽换了姿势，将胳膊枕在脑袋下，低声道，"琳琳这段时间，进步挺快，再过一年。高考应该没太大困难。"

高歌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女儿呢，真是操心。"

"说是女儿，也不为过吧。"慕云泽扭头看着她笑了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感觉还挺奇妙。"

高歌面无表情道，"这么喜欢，认来做干女儿好了。"

慕云泽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干女儿不想要。但是我想当爸爸是真的，你什么时候给弄一个，嗯？"

最后一个字，带着点鼻音，微微上挑，撩拨的高歌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咳了一声，白他一眼，"生孩子，那是我一个人能弄来的？"

慕云泽翻过身，压在她身上，眯起眸子道，"你在责备我不够努力吗？"

高歌被他哈气哈在脖子上，弄得痒痒的，笑着躲了躲，低声道，"别闹，明天还要早起去剧组呢，你安生点。"

慕云泽没再闹腾，关灯的时候，翻身凑在她耳边道，"我是说真的，考虑一下吧。"

高歌没说话，好久，黑暗中，慕云泽才听见了一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