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利索?”特意拿着针线活来找沈君兮的纪雯见着沈君兮收在针线笸箩里已经完工的绣品也就有些羡慕地道。
“没有吧……”沈君兮就有些尴尬地笑笑,想去收了针线笸箩里的东西。
没想到纪雯却将其拿了起来。
那是沈君兮为王老夫人做的一个黑底绒布抹额,不但针脚平稳,而且她还特意穿上了一些小细珠子。
这些小珠子虽不值钱,可被沈君兮拼成了图案绣在了抹额上,一看就透着精巧。
“要不平姑姑怎么会说你的心思是最巧的。”纪雯就摸着沈君兮做的抹额叹道,“跟你一想比,我就觉得自己笨得像个棒槌一样。”
沈君兮听着就有些汗颜。
自己做的这些花色式样都是京城里十几年后才会流行的东西,纪雯想不到,也属正常。
可她却不能这样安抚纪雯,就只得厚颜无耻地将这些都归结于自己:“不过就是闲来无事,自己瞎琢磨的……”
纪雯却拿着那抹额有些爱不释手,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沈君兮绣在上面的小细珠,随后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些都绣在腰带上会怎么样?”
说着,纪雯就将那抹额拦在自己的腰间对着沈君兮比划了一下:“这样会不会好看?”
沈君兮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头。
上一世,佩戴这种绣珠的腰带,是件很风行的事。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恐怕会很费时。”沈君兮就老实同纪雯说道,“绣一条普通的腰带恐怕就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要镶珠的话,恐怕一两个月都难以完成。”
“怕什么!反正学堂里要过了二月二才开学,时间上很是充裕。”纪雯就掰着数着日子,“只是我不知道该绣什么花色好……”
沈君兮却是知道,虽然纪雯已经拿了几年的针线了,可实际上她还只能算个新手,别说绣腰带这种费时又费力的活了。
“我想绣一根给我娘,”说着说着,纪雯的神情就变得暗淡了下来,“我娘打算明年带着我弟去我父亲的任上……我想绣根腰带给她……”
沈君兮一下子就明白了纪雯的心境,原本到了嘴边想劝纪雯放弃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想了想道:“那我帮着你一块绣,或许能事半功倍!”
纪雯却是握了握沈君兮的手,摇头道:“可是这个……我想自己完成……”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弄个简单一点的花样子,”沈君兮就拿出了她平日里给平姑姑画过的那些花样子,摊在了火炕上同纪雯一起挑选了起来。
最后两个小姑娘在屋里闷了整整一日,终于把花样子给敲定了下来。
为了到时候能给母亲一个惊喜,纪雯将自己的针线筐都搬到了沈君兮屋里来,惹得沈君兮有些不悦地道:“我这还缺了你的这点针线?绣个腰带还要你自己带线来?”
“倒不是说怕用了你的针线,只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更顺手一些。”纪雯也就笑着解释着,沈君兮脸上的神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些。
到了年下,针线房的活儿也闲了下来,平姑姑往沈君兮这也来得勤快了。
得知纪雯想要给二夫人绣一条腰带,平姑姑也感叹她的孝心可嘉,于是从旁指导她的针法,让纪雯的女红也因此精进了不少。
到了大年三十,一家人聚在翠微堂吃过了年夜饭,齐大夫人、董二夫人还有文氏就陪着王老夫人在屋里说话,沈君兮和纪雯、纪雪一道站在屋檐下看着纪昭和纪晴在院子里带着各自贴身的小厮放烟火。
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将这院子里照得红彤彤的,火树银花更是噼里啪啦地在孩子们的面前绽放,国公府内外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第二天一早,趁着刚起床的空档,沈君兮给屋里的丫鬟婆子们各发了一个大红包。
珊瑚、红鸢、鹦哥和余嬷嬷各得了一个二两的小元宝,下面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各得了一两的银锞子,就连小厨房里的银杏和来旺家的也都得了一个八分的银锞子。
一时间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沈君兮也就换上了先前就准备好的服饰,跟着王老夫人用过早膳后,再一起进宫恭贺新禧。
自曹皇后病逝后,就一直由纪蓉娘代为掌管六宫。
可纪蓉娘毕竟只是个贵妃,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贺,自然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好在曹太后还健在,因此每年的朝贺就由坤宁宫移至了慈宁宫。
慈宁宫外支了很多帐篷,公主、内命妇、外命妇各分其帐,沈君兮就瞧见了不少按品大妆的熟人。
王老夫人自然要带着媳妇们上前行礼道好,而沈君兮也瞧见了乐阳长公主身旁正同自己挤眉弄眼的周福宁。
周福宁自然是想跑到沈君兮的身边来的,可长公主却拘着她:“等下就要进殿去给太后娘娘行礼了,你可别给我乱跑乱跑的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的功夫,慈宁宫前便鸣起了号角,刚还在站在一处寒暄的各家夫人们都是神色一凛,各自理了理身上的服饰,按照各自的品阶列队站好。
先是由身为贵妃的纪蓉娘领着内命妇进殿给曹太后恭贺新春,随后是公主们,最后才轮到了外命妇。
待她们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已是午正。
早点只用了几个素菜包子的沈君兮早已是饥肠辘辘。
王老夫人也就冲着她笑道:“饿了吧?所以早上我才叫你多吃点。”
沈君兮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上一世身为延平侯夫人的她也曾在大年初一的进宫拜见过,因此进宫的这些规矩她都是懂的,比如不能吃太饱,也不要喝汤水、粥米一类容易如厕的食物。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位份低,做什么事情都只能随大流,在人群中更加没有什么存在感。
“王老夫人!”就在沈君兮一心想着快点出宫的时候,王老夫人却被人叫住了。
只见纪蓉娘身边的总管太监王福泉却是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贵妃娘娘原本想留着老夫人在宫里说说话,无奈今日宫中事多,便只好改日再聚了。”
说着,他递上一个食盒:“这是娘娘特意吩咐咱家给老夫人带过来的,也好路上填一填肚子。”
王老夫人自然是同那王福泉又客套了一番,待得她们出宫时,差不多已到了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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