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赶抄出来的,抄书人的笔法轻重各有不同,字迹那更是千差万别,曹太后当场就看得黑了脸。
因为之前没能寻出七皇子赵卓的错来,曹太后也就将所有的怨气都发到了纪雪的身上。
“你们都当哀家老糊涂了不成?竟然敢拿这种东西来糊弄哀家?”曹太后就将纪雪交上去的那一沓纸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光从笔迹上看,就有五六个人!”
王老夫人就看了眼那如雪花般落下的纸张,只这一眼,她便觉得齐氏这两母女还真是不会办事,就连这么点小事,因为没有自己的过问,都能给办砸了。
见着带着些许怒气的曹太后,王老夫人只好上前道:“都是老身监管不利,倒让这孩子钻了空子……不如请太后娘娘再宽限几日,让这孩子将这些东西都重新誊抄一遍?”
既然有人识相地搭梯子,曹太后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几分,可纪雪的脸色却变得铁青。
她原本以为只要将这些交了上来便可以交差,岂料祖母的几句轻描淡写,她竟然要将这些再重新抄一遍!
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祖母啊?
纪雯就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王老夫人,可王老夫人却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模样,一心一意地等待着曹太后发话。
“总算家里还有个明白人。”曹太后就不阴不阳地冷哼了一句,“那我就再宽限她三日,若三日后拿来的还是这种东西,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王老夫人也就满口应了下来,又听了曹太后的一阵“教诲”之后,这才带着纪雪母女出了宫。
一路上,王老夫人一直闭着眼坐在马车里,而齐大夫人和纪雪陪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她们的马车一路哒哒哒地驶回了清贵坊,守门的婆子一见着王老夫人的马车便下了角门的门槛,让马车径直赶到了王老夫人的翠微堂前。
一早便得了信的沈君兮便迎了出来,见着这一车人的脸色都不虞,便知道她们这一趟进宫交差并不顺利。
只是不知道七皇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自己要不要派个人去探听一番?
沈君兮一边想着,就一边上前给王老夫人道过安,然后便虚扶住了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就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沈君兮的手,好在这屋里还有一个懂事的。
素来都是被人敬着的她,这么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下面子。
她思考了一路,觉得在这件事上再不能对纪雪听之任之,于是也就转身对身后的齐大夫人道:“这三日雪姐儿暂时搬到我屋里来住,我来盯着她把这些书文抄完,若是不能按时完成,我看每日的吃饭睡觉也都可以免了!”
齐大夫人听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母亲,这怎么行……”
王老夫人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不行?祸是她自己闯出来的,不帮她熬过这三日去,难不成你还想引得太后娘娘的雷霆万钧?”
齐大夫人一听,就吓得噤了声。
而纪雪则是有些紧张地依偎在齐大夫人的怀里,声音细弱地喊了一声“娘”。
齐大夫人却也无法,只得叮嘱着纪雪要听话。
王老夫人则像是没看见她们的“母女情深”,而是同一旁的李嬷嬷道:“你让珍珠她们去把东次间给收拾出来,这几日就让雪丫头在里面抄书,然后你亲自去小祠堂里将先帝御赐的戒尺拿来,这几日雪儿姐但凡有偷懒的时候,你只管拿着戒尺打她便是。”
纪雪这下就变得更紧张了。
小祠堂里的那跟戒尺她是见识过的,不过一尺五寸长,却是由竹韧制成,打在身上特别的疼。
现在祖母让李嬷嬷拿着那个御赐的戒尺打自己,自己还能得了个好去?
李嬷嬷就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齐大夫人,应声而去。
待李嬷嬷从小祠堂里取了戒尺再回到翠微堂时,珍珠她们已经将东次间给收拾了出来,并且摆上了炕桌,备下了文房四宝。
而纪雪则是愁眉苦脸地站在了一旁,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齐大夫人看着就有些心疼。
“娘,要不还是让雪姐儿回我那屋吧!”她继续为纪雪讨饶道。
“回你那屋?”王老夫人却是不留情面地扫了齐大夫人一眼,“然后三天后又和今天一样么?这三日可是我豁出了老脸不要,帮你们求来的,你还道和先前一般轻松?”
说完,王老夫人更是看向了纪雪:“脱鞋,上炕!你还道这时间很是宽裕不成?今日若是抄不出十篇《女则》来,你也就不用睡了。”
纪雪之前一直忍着的泪水“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王老夫人就在一旁冷冷地瞧着,用眼神制止了本欲上前宽慰纪雪的齐大夫人:“你有时间还是去忙别的事吧,可别让咱家因此而落了个不敬皇家的罪名。”
齐大夫人的神色也就变得讪讪的,然后随便寻了个借口,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
纪雪见自己哭了好一会都无人理会自己,便由先前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啜泣,到最后只是站在那无声地抽泣着。
“哭完了么?”王老夫人也不理会她那么许多,“哭完了就赶紧把眼泪擦擦,现在离用午膳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足够你抄上一篇《女则》了。”
说完,她又交代着李嬷嬷:“你就在这守着她,但凡她不认真抄书,就直接拿戒尺打!”
李嬷嬷就欠了欠身子,捧了那戒尺道:“四姑娘,也请你不要为难老奴,还是赶紧的抄书,你好我也好。”
抽泣了好一阵的纪雪这才瘪着嘴地爬上了大炕,拿起笔乖乖地抄了起来。
沈君兮见状,觉得自己不好再留在王老夫人的屋里,也就在王老夫人的跟前告了退,回屋继续为母亲抄写佛经。
因为王老夫人的“严加看管”,纪雪在翠微堂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抄完了曹太后所责罚的二十遍《女则》和《女诫》。
虽然字迹较之前还是一样的难看,但胜在字迹一致,曹太后也就并未再多说什么,而只是告诫着纪雪以后行事切不可鲁莽,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纪雪哪敢还多说什么,除了一味地顺承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直到曹太后将她放出了宫。
好在这件事就这么揭了过去,正月也这样悄悄地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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