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知道她这是认生,也就同她笑道:“这是我表嫂南平县主,三不五时地在我这串门闲坐,你来我这,多半会遇着她,而且她自幼就与我交好,算不得外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南平县主的名号邬雅自然是听过的,她赶紧给周福宁请了安,这才吞吞吐吐地说起自己的来意来。
原来这些年昌平侯府一直在同内务府做生意,自然在里面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而昭德帝突然卸掉了黄天元的内务府总管一职,将七皇子赵卓给顶了上去。
在内务府多年的黄天元自然是不服气的,因此在离任时,他特意联合了那些皇商给赵卓挖了坑,为的就是要让昭德帝觉得赵卓年纪轻,办事不牢靠。
可谁知赵卓上任后,对于黄天元挖的坑视而不见,他直接将那些皇商都晾在了一边,倒要看看谁能熬过谁!
那些皇商一开始也都还耗着。
可慢慢的,大家都有点耗不住了。
他们这些做大生意的,做的可都不是当季的货,比如夏天就要开始备冬天的银霜炭,冬天就得新织来年最为俏丽的丝绸。
所有的事情,都得先谋后动。
可现在内务府这边晾着他们,他们是备货还是不备货?如果备了货,内务府又不要,这天下还有谁能消费得起这些皇家贡品?
如果不备,到时候内务府一句话的事,自己拿不出东西来,那就成了要掉脑袋的事了!
为此,不少人开始着急上火。
有那么几个沉不住气的,也就开始暗地里奔走了起来。
谁知道那寿王却是狡猾的,休沐之日根本不在家,让他们这些人扑了个空。
昌平侯府就是其中的一家。
为了这事,昌平侯爷上火上得牙龈疼,每天对着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只能喝些稀粥果腹。
昌平侯夫人瞧着,自是跟着一起心疼。
她突然就想到了三儿媳妇邬雅同寿王妃的关系貌似不错。
他们这些人走不通的路子,或许让老三媳妇去试试能成!
因此,她也就找到了邬雅,将家中的事大致地说了一下,然后让邬雅上寿王府来做说客。
邬雅一听,便知道这事有多棘手,可因为是婆婆吩咐下来的,她又不得不听,就只得硬着头皮找上了门来。
沈君兮听着邬雅说的那些,并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缠枝纹茶盅的茶碗盖。
内务府的这些事她曾听赵卓提起过。
在她看来,既是商人,也就好好的做生意就是,为何偏偏要牵扯到一些本不相关的事里去。
既然他们执意跟着黄天元走,让他们吃上一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所以……这是昌平侯夫人的意思?”沈君兮也就看向了邬雅问。
这个时候的邬雅还远不及前世的长袖善舞。
前世的富三公子和邬雅从未曾得到家里人的器重,因此作为富三奶奶的邬雅不得不自己出来做生意打拼挣钱。
而这一世,因为沈君兮的关系,昌平侯夫人高看了他们这房一眼,不但给富三公子在府里谋了一份差事,待邬雅这个富三奶奶也不似前世那般刻薄,因此这一世的邬雅反倒没有想到过要出来开铺子做生意,前世的那份干练劲自然也就没有训练得出来。
这在沈君兮看来,未免就有些可惜。
“实在是不巧,寿王今日奉诏去了湖州。”闵启明一案,在沈君兮看来已是板上钉钉,她也就没有为他遮掩的意思。
邬雅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要知道今日来,婆婆昌平侯夫人并不希望她无功而返。
可是王妃的话,又几乎全是拒绝之意。
这一下倒让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相处下去了。
看着邬雅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沈君兮便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不过这事你也不必心急,”沈君兮在心里微叹了一句,然后宽慰着邬雅道,“王爷要过些日子才能回,不过是要再等待些时日而已。”
“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句话,希望你带回去告知昌平侯和昌平侯夫人,”沈君兮就同她笑道,“做生意就好生地做生意,不过是一方买进,一方卖出,银货两讫,卖货的保证货真价实,买货的爽快给钱,可这做生意偏偏要掺和进一些无端的东西就变得没了意思……要知道这天下,没有谁是做着独一份的买卖,东家不买买西家,这卖货的扼着拿银子的脖子,那也要扼得住才行……”
来时的路上,邬雅的心中就不断地在打鼓,听着婆婆昌平侯夫人的含糊其辞,出自商贾之家的她也大致推断出昌平侯府这是联合了之前的内务府总管摆了寿王一道,因此寿王这才恼了昌平侯府。
现下他们派自己来说和,也不过是瞧着寿王妃待她与常人不同而已。
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能够说得动寿王妃为昌平侯府说好话。
可听着王妃刚刚的这一番话,好似并未将话说死,她的心底多少就升起了一些希望。
邬雅也就顺着沈君兮的话道:“我一定会将王妃的这句话转告公公和婆婆。”
沈君兮就笑着点了点头,端茶送了客。
待那邬雅走后,一旁的周福宁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沈君兮瞧着她那冥思苦想的模样也就笑道:“在想什么呢?”
周福宁看向沈君兮道:“我只是奇怪,这昌平侯府的富三奶奶到底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为何你待她特别的和颜悦色。”
沈君兮听着这话就忍不住挑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对着你愁眉苦脸了?”沈君兮为自己辩解道,“你哪回来我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呀!怎么,你还有意见了?”
周福宁也知道沈君兮这是故意同自己打岔,她就挥了手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与这昌平侯府素来没有交情,这富三奶奶就更别说了。我自然知道你平日里待人和善,可你待这富三奶奶却与旁人大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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