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兮和赵卓在洱海边一住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沈君兮将京城王府的人陆续都接了过来,并且将红鸢嫁给了跟随他们一并南来的方山,也迎来她和赵卓的第三个孩子昕姐儿。
长子嘉哥儿很快就要年满十四了,沈君兮为他相中了云南总兵章钊的嫡孙女章炎,想等着两个孩子年纪再大些,就让他们成亲。
次子辰哥儿很是调皮,从小就喜欢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整天像个孩子王似的领着一帮孩子四处瞎胡闹。
沈君兮制不住他,赵卓便将他交给了徐子清管教。
没想着徐子清不过是小露一手拳脚功夫,就让赵辰佩服得五体投地,每天缠着徐子清要拜师学艺,被徐子清管得服服帖帖的。
秦四每年都会来一趟云南同沈君兮交帐。
沈君兮的生意全权交给了他和黎子诚打理,每年都会有数笔可观的进账,足够让他们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永和十一年,沈君兮接到消息,王老夫人恐不久于人世,她便带着孩子和赵卓一道赶回了京城。
待他们一行人回到秦国公府时,王老夫人已经认不得人了,她拉着沈君兮的手,喊着纪芸娘的名字,看到沈君兮的女儿赵昕儿时,又把她当成了幼时的沈君兮。
纪家的女眷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抹泪。
几日之后,八十高龄的王老夫人面容安详地落了气。
宫里的纪蓉娘悲拗不已,永和帝则追封了王老夫人为超一品的虢国夫人,并以按超一品的规格厚葬之。
如此的皇恩浩荡,让纪家的风光一时无两。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此节骨眼上,却爆出守寡多年的纪雪竟然在田庄上还生养了一个七八岁的儿子。
她的婆婆傅王氏自是不依不饶,就纠结了王家的人,吵着要将纪雪沉塘。
关键时刻却是沈君兮出面替纪雪和那孩子说话。
“初嫁从父,再嫁从已,那傅辛已死多年,我表姐从未说过要替他守节,更何况为了傅辛这种人也不值得。”沈君兮就在王家人的面前掷地有声道,“她用自己的钱在自己的田庄养了个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沈君兮说得有理有据,王家人就是想继续闹,也没了立场。
“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事后,纪雪还似幼时一般同沈君兮堵着气的说道。
“没指望你感激我,我帮你,单纯是因为不喜欢傅家的那些人而已。”沈君兮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纪雪给怼了回去。
纪雯知道这件事后,则是感叹道:“你们两个也真是,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子衍如今接管了内务府,成为了天子第一近臣,纪雯的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沈君兮却是笑着摇头:“不过是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而已,但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她斗志满满地活着不是。”
等过了王老夫人的五七,已成为了太后的纪蓉娘召赵卓和沈君兮入宫。
可能是不用再和后宫的其他妃子勾心斗角,孀居的纪蓉娘倒比先前的气色更好了,反倒是皇后杨芷桐显得苍老了一些,脸上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憔悴。
她在私下里也就同沈君兮说了心里话:“以前只觉得能当上皇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真是处处如履薄冰,让人心力交瘁。”
“现在看来,当初七弟愿意带着你离开,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看着沈君兮那还是宛如少女一般的面容,杨芷桐就颇为羡慕地说道。
沈君兮却只是笑笑,并不搭话。
身为皇后的杨芷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和她随意交心的人了。
御书房内,永和帝赵瑞上下打量着赵卓,然后和幼时一样在他的肩头捶了一拳:“朕放你小子在外面逍遥快活了十年,也是时候回来帮帮朕了吧?”
“现在天下歌舞升平,四海皆平,皇兄到底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我?”赵卓却是不解地看着永和帝,“我现在可是过得逍遥自在得很。”
因为害怕被赵瑞猜忌,赵卓才特意带着沈君兮躲到了洱海边,不问世事,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因为朕恐怕熬不住几年了……”永和帝赵瑞看着赵卓很是真诚地道,“太子尚年幼,如果不能找个信得过的人辅佐于他,朕不放心……”
本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赵卓便收了脸上的轻佻之色,一脸凝重地看向了赵瑞。
永和十三年冬,正在批改奏折的永和帝突然口吐鲜血,气绝于龙案前。
三日后,太子赵葳登基,拜寿王赵卓为仲父,并封摄政王。
摄政王赵卓在辅政三年后,激流勇退,辞去一切职务,带着摄政王妃一道四处游历了起来。
自古以来,摄政王都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推翻小皇帝自己做皇帝,另一种则是被羽翼渐渐丰满的小皇帝所收拾。
然而这两种结果都是赵卓不想见到的,因此辅政的这几年,他一直恪守底线,处处以幼帝为尊,待得幼帝可以亲政时,便及时抽身,没有丝毫贪恋之心。
对于赵卓的每一个决定,沈君兮自然都是打心底地支持。
看着赵卓那因为操劳国事而变得斑白的鬓角,她便依偎了过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便是她最初想要的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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