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棉此刻身体虚的不行,是多一步路也不想走了,见状怕给人轰出去直接掏出野兔,开门见山。
“嫂子,我想用这野兔跟你换点儿粮食,你换吗?”
原本脸色难看的陆梅,闻言下意识往沐棉手上看去。
顿时眼睛都直了。
因为干旱,山林里的植物枯死了不少,野兔并没有太肥,但那也是肉啊。
而且野兔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兔皮可以剥下来也能卖点钱,就算不卖留着给她家成龙做个护手过冬,也是顶顶不错的。
不过片刻,陆梅脑子里已经把这野兔物尽其用。
回神,激动的看着沐棉忙不迭的点头:“换,换,你要咋换?”
原主一路逃难并没有留下太多值得参考的记忆,她又对这时代的物价一无所知,听到陆梅这话直接把话头推回到陆梅那边。
“你看怎么换方便就怎么换吧,嫂子是个好人总不会亏待我!”
恭维的话又不要钱,高帽子戴上了再说。
果不其然,陆梅在听到沐棉的话后,脸上又爬上了笑容:“你倒是会说话。”
“我家里有点麦面和玉米面还有红薯,你看要啥?玉米面我给你一斗,麦面的话我也不多。”
说着,陆梅咬了咬牙:“最多给你两升,红薯可以给你多给点五十个你看换啥?”
计量单位原主的记忆里还是有的,沐棉脑海里想了下,目测大概有十来斤的样子。
虽说这野兔绝对比十来斤玉米值价,但这时候粮食紧缺,她也没那精神再去找别人或者拿去卖什么的,集市什么样她都还不知道呢。
“我想换点玉米面换点红薯”脑子快速转过,沐棉想也没想的答道。
随即看了陆梅家院子一眼:“嫂子有没有鸡蛋,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换几个鸡蛋”
说着怕陆梅觉得不划算,连忙接着开口:“你可以少给我点玉米面。”
她仔细想了下,且不说他们有没有刀来处理这个肉,就他们现在这身体状况,其实并不适合吃肉。
相反,鸡蛋是最合适的,既能补充蛋白质又不像肉那么大荤。
玉米面和红薯各有各的营养,而且红薯是甜的,自带糖份,司英需不需要她不知道,反正她目前很需要。
至于麦面,沐棉完全忽略不计,两升也就几斤虽然好吃但并不如玉米面划算。
沐棉要玉米面在陆梅意料之中,谁知道她还想要鸡蛋,饶是她抱的是只兔子陆梅心里也有点不乐意。
鸡蛋可是好东西呢。
陆梅的变化并不明显,可架不住沐棉也不是真正的原主啊,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易察觉的变化,直接扯出司英可怜巴巴的开口。
“嫂子也是知道的,小郎的身体虚弱,只吃玉米面红薯我怕他撑不住,想给补补,嫂子要是没有就算了。”
陆梅心里是有那么点不乐意,听沐棉这么一说,看了她一眼又想到躺在道观里的司英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心里多少有点同情。
世人大多同情弱者,原本心中的那点不乐意顿时被同情代替。
一只兔子她们可以吃肉,而且挂在那里吹干也可以吃很久,兔皮也有用。
一斗玉米面说起来多,但比起肉来算起来还是他们占了便宜。
要是家里确实没有鸡蛋就算了,偏巧前些日子她又攒了些准备拿去集市卖,不给都觉得亏心。
思前想后,陆梅咬了咬牙。
“七升玉米面,二十根红薯,我给你五个鸡蛋!”
陆梅的心在滴血,五个鸡蛋五文钱呢,她的心好痛!
但想着在外面干活的男人,镇上念书的儿子有了兔皮护手后冬天就好过了,顿时觉得值了。
沐棉原本想着可怜也装了陆梅不换就算了,谁知道她竟然换了,还换五个,双眼顿时一亮。
手里抱着的野兔往陆梅怀里一塞:“谢谢嫂子,嫂子真是个大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陆梅:……
一斗玉米面有十多斤,少了三升也还有不少,加上还有红薯和鸡蛋。
沐棉问陆梅借了背篓,原本还虚的不行的她一路脚下生风,背着背篓走的飞起。
一路小跑,没多一会儿累的狗喘一样跑回道观,将背篓往司英旁边一放,也不说啥,拿了两个鸡蛋迫不及待的跑到道观外的灶台边忙活起来。
小灶是用石头垒的,旁边放着一个陶罐和两个破碗,都是逃荒到这里来的人准备的,后来大家都有了去处就留了下来。
沐棉照着原主记忆,将用树叶包好放在角落用石头遮住的火折子拿出来点燃升火,做了个蛋花汤一人一碗吃的飞起。
蛋花汤没油没盐,这要搁穿越前,沐棉觉得自己就是饿死都吃不下。
然而,现在恨不得把碗舔了。
“……我这里,还有。”
司英是沐棉扶着起身,靠坐在墙边的,他吃的很慢,蛋花汤的香味在舌尖口腔里蔓延,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沐棉。
就看到她恨不得舔碗的样子,一言难尽的开口。
沐棉闻言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破碗里移开,看了司英一眼。
“一人一碗,吃你的吧,别想今天你让我一口下次我让给你。”
“你要是觉得过不去,就好好休息赶紧给我好起来,等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不能总躺着让我一个人忙活吧?”
沐棉没好气,反正司英对原主没什么好印象,她也不用装什么好嫂嫂。
接触一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骚年典型的一个脑子八百个心眼子。
自己要是对他太好,指不定又在脑子里脑补什么。
在她看来司英这样子,身体可能确实病了但主要还是营养不够。
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见天的没吃饱过甚至有时候就没的吃,身体太虚不得就这样躺着了吗?
虽说自己对他没什么自己抢了他嫂子的身体,要对他负责的责任感。
但好歹是条命,自己也不能看着他死了不是。
况且,在她的记忆里,这里不能立女户,女人想要立足立户只能依附于男人。
没有男人哪怕是个小男娃都行,反正女人不行。
所以,这小叔子于情于理都不能噶啊,噶了她没有户籍,只要她活着,要么嫁人要么被发现抓起来吃牢饭。
就离谱就是了。
司英不知道沐棉心里怎么想的,闻言愣了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眸没再多说将碗里的鸡蛋汤喝了干净。
道观有井但早就干枯了,他们用的水是在村头水井里打的。
如今只剩半桶了,还是原主之前搭上牛二的时候,牛二帮忙打上来的。
现在牛二的婚事退了,就自己和司英现在这样。
沐棉忧愁的看了眼剩下的半桶水,小心翼翼的打了一点把碗洗了,随即靠坐在道观门口的石头上发愁。
大旱过去了,一场秋雨下来那仿佛要将人烤糊了的炙热已然不在,但一场秋雨一场寒。
现在是降温不热了,后面只会越来越冷,等入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就这道观现在的样子,除了司英躺着那块儿,可谓是四面漏风屋顶没瓦,说是露天席地也不为过。
不说过冬,就是下雨也够呛。
现在首要要做的,除了糊口就是把屋顶修上,然后墙也得补好,过冬的衣服,被子,床什么的都是刚需。
沐棉光想想都觉得头大。
这么多东西,都是钱啊,而她现在最没有的就是钱!
别人都说靠山吃山,可他们……
沐棉忧愁的看了眼,堪堪泛绿恢复生机的大山,想到之前因为捡到野兔被自己落下的野菜。
不行,得去看看还在不在。
蚊子再小也是肉,野菜不好吃也能果腹不是,粮食就那么点儿吃完了还不知道后面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沐棉是一秒也坐不住了,杵着棍子背着从陆梅那里借的背篓往山上走去。
她捡到野兔的地方并不偏僻,但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咋回事,那一大捧野菜掉在地上愣是没被人捡走。
沐棉见状连忙把野菜装进背篓,然后捡柴去了。
入冬转眼在即,不仅房子要修补,柴火也不能少啊,记忆里冬天可是要下雪的。
想想,强烈的焦虑感让沐棉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捡柴火,一半去想办法赚钱。
求生的本能,让沐棉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山上的柴火似乎也多的捡不完一样。
没多一会儿就捡了一捆。
沐棉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不远处地上零零碎碎的柴火,就……还没捡完呢。
但想到自己这身体,捡这会儿柴火已经是极限,这一捆拖回去都够呛,最后只能作罢。
背起背篓,拖着地上的柴火,一步三喘的往家里走去。
‘这么大一座山,要是能碰到个人参什么就发达了!!’
沐棉心里暗搓搓的想着。
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呈狗吃屎的状态飞扑出去,肩上的背篓翻盖在头上野菜盖了一脑门儿。
沐棉:???
不怎么痛,但她心态崩了。
怎么的胡思乱想是犯法吗?就想想也不行了吗?
沐棉心里骂骂咧咧,把背篓放下来将头上的野菜摘下来放进去,又去捡地上的。
真是……心酸啊!
沐棉一边捡地上的野菜,一边可怜自己一秒。
突然,在她扒拉起地上的一撮野菜后,一株黄绿黄绿焉儿了吧唧的植物印入眼帘。
鲜红的果实坠在那眼儿啦吧唧的植物顶端。
如果,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
人参啊!!
沐棉双眼放光,这,她这是要发财了啊!
思索间,她突然想到自己刷小说时看到的,说是看到人参要用红绳套住,不然会跑。
想到这里,顾不得地上还有几撮野菜,直接一个飞扑过去一把将人参揪在手里。
转头抽出一根干柴,趴地上小心翼翼的挖起来。
虽说大旱刚过,但一场秋雨下来土地都滋润了不少,加上这里相对不那么向阳,上面又有树枝遮挡地上的泥土并不硬。
但架不住工具不称手,沐棉本身又是个外行。
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了半天,也才冒出个头。
然而,沐棉却一点不着急,甚至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刨,心里激动的不行。
人参啊,作为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穿越什么的她也没少看。
凭着一株人参拥有第一桶金,然后翻身把歌唱奔向美好生活的的不在少数。
足以见得,这人参有多值钱就是了。
这要是挖出来,不说刚需全部搞定,起码屋顶墙壁能修上了吧,粮食能买上点了吧。
后面再想想办法,冬天怎么都能熬过去了吧??
时间在沐棉小心翼翼的动作中飞逝,暮色四合,光线逐渐暗下来。
对此,沐棉丝毫没有察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已经被抛出一大半的人参。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沐棉走后,司英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反反复复睡了半天。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鸡蛋汤的缘故,醒了之后并没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狭长的双眼不自觉的往门口扫去,随即又快速收回来盯着屋顶出神。
随着时间推移,司英的目光越发频繁,最后眼看着天色都暗下来了,人还没回来。
到底没忍住,撑着嶙峋的双手吃力的从地上坐起来,喘了口气,拖着一根木棍撑着出门往山上走去。
司英不知道为什么要出门,私心觉得,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说不定是吃饱了跑了,他压根就没必要出门去找她。
可理智又告诉他,粮食鸡蛋一样没少,又拒了牛二那边的婚事,她不可能跑。
这么晚回来,说不定是出什么事儿了。
司英就抱着内心挣扎矛盾番搅的心情,吃力的往平日里采野菜进山的路上走去。
天色一旦暗下来,时间仿佛成倍的在溜走,光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司英越往山里走,心就越沉的厉害,最后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喊道。
“沐棉……”
司英身体本就弱,走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要不是人还没找到强撑着,早就站不住了。
用尽全力喊这一声,带着气音,仿佛刚断奶的奶猫,在树木林立的山里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