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文钱,你打发叫花子呢,脸都成这样了四文钱能干啥啊。”
周氏瘪了瘪嘴,一幅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一双眼睛却在放光。
四文钱其实能干的事情有很多,但周氏觉得不够啊,都打成这样了在她看来不说一两半贯得要吧。
一想到马上就要有半贯钱的进账,心里只觉得林柔柔还算有点用,这顿打是挨着了。
现在干啥能啥劲儿不废就赚半贯钱呢。
然而,周氏心里算盘打的啪啪想,也要看沐棉愿不愿意答应不是。
原本还拿着钱的她,见周氏嫌少,瘪嘴:“不要算了。”
说着收钱,就要离开。
周氏立马不干:“你干啥,你还没赔钱呢你别想走!”
周氏伸手就去拉沐棉。
沐棉见她不想要钱就知道她要撒泼,早有防备,见她伸手往旁边一躲。
周氏顿时扑了个空,脸色顿时难看,转头看向张有才。
“里正,你看这小寡妇,大龙家的人还在这儿呢,脸上的伤还在呢她就不想认账了,这是欺负咱家大龙不在啊。”
周氏一边告状一边就又要嚎。
大晚上的不睡觉,从床上爬起来过来张有才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原本在看到林柔柔那脸给扇成那样,想着沐棉过来的原因,还以为要废好大功夫才能让她赔医药费。
毕竟给扇成那样,不赔点医药费也说不过去。
谁知道沐棉懂事,都没让他费啥口舌就直接给了钱,四文钱确实不多但也不少了。
主要是这事儿本来就是林柔柔做的不地道,司英去了河渠后面咋样谁都不知道呢,愿意给四文钱买药已经不错了。
结果周氏还不愿意,张有才的脸色顿时就不大好,眼看着她扯着嗓子又要嚎。
“你给我闭嘴!”张有才厉声。
“小寡妇为啥打大龙家的你不知道啊,她愿意给医药费都不错了,你还嫌是四文钱少,四文钱可以去医馆买一瓶药用老久,能买一斤玉米面了。”
“你还要咋样?你要是嫌四文钱太少那就算了,别要了。”
周氏是村儿里出了名的爱贪小便宜爱撒泼,但凡村儿里有点啥事别的不说,那占便宜必须是第一。
张有才本就头痛他们,现在大晚上的闹的不让人休息睡觉,更是烦。
也不想再和她多扯,呵斥几句后就要走了。
周氏就想多要两个钱,而且张有才那可是他们村儿里的里正,沐棉一个外乡人,咋说也得帮他们说话不是。
谁知道他竟这么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眼看着张有才是不准备管这事儿要走了,其他人也要走,愣了愣,连忙家住沐棉。
“四文就四文,把钱给我。”
四文就四文,总比一文都没有的好。
沐棉早就知道周氏不会不要这四文钱,钱都没收就在手里,听到这话,摊手。
周氏连忙抓过四文钱,喜滋滋的放到自己怀来。
转头看着捂着嘴巴哭哭啼啼的林柔柔:“哭哭哭,哭啥哭,还不是你自己干的好事,赶紧给我滚回去。”
林柔柔神色幽幽的看着被周氏拿走的四文钱,明明是她挨了打,这钱该给他才是,这老东西又自己收走了。
她想要钱但她不敢说,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恨恨的看了沐棉一眼,捂着嘴跟在周氏身后回家了。
周氏他们走了,没啥热闹可看了围观看热闹八卦的人自然也就散了。
“棉棉啊,你也别担心,大川也在干活的时候会照应小郎的,不会有事儿的。”
路上,沐棉一扫对上林柔柔时的狠劲儿,整个人肩膀都有些耷拉,焉儿巴巴的走在路上。
周春花走在后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么句安慰的话来。
是,张大川也在,但到了地方咋干活儿咋分配人员,干活儿的人说了都不算。
要是能分到一起,自然是要多照应小郎的,可万一要是分不到一起呢。
这话周春花也就心里想想没说,但沐棉哪里能不明白,到了地方可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了。
“你春花嫂子说的对,你也不要太担心,小郎之前那身体那样都扛过来了,那老话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我看小郎就是个有福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指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陆梅也在,也跟着出声安慰。
她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觉得司英这一样怕是难回来了,那修河渠可不是他那身子骨能干的事儿。
同时又庆幸她儿子是个会念书的,男人又在府城,否则这会儿怕也是被带走了。
“我知道的,两位嫂子放心吧。”
沐棉闷闷的应了一声,回家去了,周春花和陆梅两人把人送到家才又一起下山。
家里,沐棉一个人躺在床上,大晚上的其实和平日里睡觉时没什么两样。
司英就在旁边,中间是贺老二修的隔断,睡觉的时候基本没什么声音。
可沐棉愣是觉得少了个人,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慌,翻来覆去半天也睡不着,最后只能盯着屋顶出神。
沐棉在家里睡不着,司英在河渠边也不遑多让。
跟着差人走了一路,等到地方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他和张大川等人被分到一个破旧的草棚里,然后就有人送来了一筲箕黑面馒头。
他咬牙吃了一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馒头,裹着被子躺在草棚里用木板搭成的一排通铺床上,看着破烂的屋顶出神。
嫂嫂应该回来了吧?
也不知道嫂嫂知道自己被带走了,怎么样了。
家里现在就她一个人了,离山那么近,不知道她怕不怕。
司英担心不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沐棉早早的就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等到天亮,顶着两个熊猫眼起床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找张有才去了。
久安村的房子大多数都是并排着修在一起的,张有才做为村儿里的里正,家里条件划算不错。
虽说房子没有修在村子中央,但地方却很宽敞,和村儿里大多数的土坯房不一样,是一个青砖瓦房小院儿。
没有顶顶气派,但在整个久安村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沐棉过去敲了敲门,随即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差不多四五十岁,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妇人开门。
这人是张有才的媳妇儿,张氏。
张氏看着门口的沐棉,愣了愣。
“婶子,里正在家吗?”
沐棉看到来人笑眯眯的问道。
说话的工夫,张氏已经反应过来认出人了,见状点了点头让沐棉进院子。
“在家的,先进来坐。”
说着,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当家的,沐棉来了,找你呢。”
张有才的两个儿子都在府城干活,挣钱呢,是以家里除了地里那点庄稼,并不经常到山上去挖野菜之类的。
对沐棉印象不深,平日里提起也都是叫小寡妇,只是现在人就在这里,那一声小寡妇她就不知道咋的有点叫不出口。
张氏心中庆幸,辛亏知道沐棉叫啥名字,不然就尴尬了。
村儿里这些人一口一个小寡妇的叫,沐棉虽说不多喜欢但也习惯了,听到张氏这话心中诧异。
“在洗脸,你坐会儿,一会儿就出来了。”
张有才还没出来,张氏连忙拿着凳子招呼沐棉坐。
沐棉心中有事儿着急,但也知道急不来这一时半刻,点了点头坐下:“谢谢婶子。”
沐棉刚坐下,张有才就从里面出来了。
“棉棉,你一大早的有啥事吗?”
张有才昨天叫沐棉都是叫的小寡妇,因着昨天对她印象还不错,加上刚刚自家老伴儿都叫名字了,他也不好在一口一个小寡妇的叫着。
沐棉见张有才出来,从凳子上站起来询问:“里正,我过来是想问问你,知道他们修河渠在哪里修吗?”
“能不能去探望,我想给他送点东西。”
司英带的东西太少了,衣服也就那两身,后面的天气说变就变,要是降温就他那体格子,不一定扛得住。
张有才也没想到沐棉过来是问这个事儿,怔愣了一下,然后回神。
“河渠要修的地方很多,但是一般都不会离的太远,我们村儿的人出去应该都在九合村儿那边。”
“探望倒是允许去探望,只是去一趟很麻烦,过去当天也回不来得住店才行,走的时候都带了东西的,你跑一趟过去划不着。”
探望当然允许的,但因为路程远,跑一趟又费时又费力是以没人去探望过。
有那钱力不如家里多干点活儿,攒着钱。
沐棉一听张有才说能探望,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能探望就行。
“这天气一天一变,我们只做了两件秋衣,说不定哪天就冷了,我得给他做两件衣裳送去,不然冷了他那身体扛不住。”
划算不划算,只有沐棉自己知道,但她也知道张有才劝她是为他们打算,毕竟跑这一趟一天赶不回来,就得找地方住,找地方住那就的花钱。
在他们看来,都是多余话在路上的空钱,不如攒起来。
她自然不能不识好,细声解释了两句。
一听司英只带了两件秋衣,张有才皱了皱眉,想着他们逃荒过来,啥都要现置办,东西还没做也正常。
“那确实要去一趟,九合村儿离我们有点远,你非要去到时候把衣服做好,我找人带你去。”
“谢谢里正,不过不用麻烦了,我来之前和春花嫂子说了下,要是能去探望,春花嫂子就和我一起。”
沐棉笑着拒绝了张有才的话,实际上她哪里和周春花商量什么,只是不想麻烦他况且他找人的话,自己反而不方便。
但心里还是觉得他这个人不错。
要知道,他自己都说了去那一趟不划算,他找人的话不管为什么会答应带她,张有才都是要欠人人情的。
张有才一听她说找了周春花,想着九合村儿也就沐棉是外地人不知道咋走,村儿里人都知道。
周春花和沐棉走的又比较近,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说。
问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沐棉的脑子就已经转开了,也就没再逗留和张氏张有才两口子,道了谢就回家去了。
一到家里,沐棉把这些日子攒下来的鸡毛,全都拿了出来。
村儿里小孩送鸡毛过来的时候,就挑了一遍,他们收回来自己又挑了一次,现在留下的基本都是能用的。
鸡毛已经攒了三四波了,原本沐棉准备再攒攒,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两件薄羽绒,要是允许的话多攒攒做个厚羽绒也行
但现在,她等不了了,司英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现在的天气说降温就降温,她必须得马上做两身冬衣给他送去。
鸡毛都是捡的并不干净,而且多了凑一起还有味儿,需要消毒去味才能填进去做衣服。
沐棉将鸡毛拿出来,放在屋檐下去了厨房,厨房里早上她走的时候烧了一陶罐水,现在已经开了。
她将水端到屋檐下,把鸡毛放进木桶里又抓了一小把之前晒干的紫苏,等开水稍微冷一下没有那么滚烫了,倒进放鸡毛的木桶里。
开水一下去,各种羽毛的味道被热水这么一激顿时蹿了起来。
但随着里面的紫苏叶被泡开,慢慢的原本冲鼻的味道夹杂着紫苏的味道,倒是不那么要命了。
沐棉用木棍在木桶里搅拌,等桶里的羽毛都被泡湿了捞起来,又把剩下的羽毛放下去,反复如此把收来的羽毛全都在桶里洗了一遍。
然后又烧水,加紫苏进去将羽毛放进去泡着,到家门口扯了一些细软的藤条回来,做了一个简易的大蒸笼。
等大蒸笼编好,将泡在水里的羽毛捞起来,反复清洗,在羽毛几乎没什么异味的时候,捞出来放到蒸笼里,上锅蒸。
现代的羽绒服是怎么做的她不知道,她现在也只能依葫芦画瓢像做棉衣一样把羽毛填充进去,但要做好消毒。
在现代消毒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在这里她眼前能做到的消毒却只有这两种,管他行不行,反正司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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