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棉心中担忧,但却没有办法,毕竟现在雨还一直下着,而且还不小。
雨天路滑,夏天才干旱过一场,虽说后面有下雨,但都是细细密密的,不像现在这样瓢泼大雨,很容易滑坡,不说老李到去不去九合村,就是她现在想去也去不了。
她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想着一出是一出。
到时候那边情况怎么样不说,反而把自己折里面。
早上食不知味,草草吃了点东西,坐在门口边上盯着雨幕出神。
“棉棉。”
怔愣间,周春花的声音响起,沐棉抬眼一看,就看到周春花打着撑花脸色颇有些难看的往这边过来。
“嫂子,你咋上来了?这么大雨呢。”
沐棉诧异,但很快端了张凳子在周春花过来的时候递给她。
周春花脸色不大好,眉宇间带着忧愁,收了撑花接过凳子在沐棉身边坐下。
“河里涨水了,我在家待不住上来走走。”
周春花心里有点慌,她是跟着沐棉去过河滩的,他们搭的棚子那么低,这么大雨村前头的河都涨水了,九合村那边肯定涨了。
就是不知道涨的大不大,那么大一夜的雨到现在都没停,万一上面的水还没下来。
周春花一夜没睡,在家来心焦的厉害,但又不知道和谁说,其他人不知道她也不好和其他人说,让人白白跟着担心只能上来找沐棉了。
沐棉哪里不知道周春花担心什么,一听河里涨水了,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涨的大不大?”
周春花:“目前是不太大,但这雨还下着呢。”
周春花看了眼天。
沐棉无言。
“没事儿的,情况不对他们肯定会撤的,只要晚上没涨大水,白天涨水他们可以撤到九合村里,那里有驿栈,小郎身上有钱不会有事的。”
沉默了良久,沐棉深吸了口气,出言安慰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就算涨水了问题也不大,只要不是晚上出事,白天就还好。
周春花当然知道沐棉是安慰她的,但也只能点头。
眼看着两人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沐棉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买回来的棉花还没缝被子呢,之前想找周春花,但她在掰竹笋没空。
现在这时候,不是正好?还可以让人不胡思乱想。
想着连忙把周春花叫到屋子里:“嫂子,快麻烦你了,这一场雨下来怕是要冷了,你也知道我的手艺不行。”
周春花心里烦躁躁的,见沐棉有活儿,哪里会拒绝,想都不想的把活儿接了过来。
一时间,一屋寂静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架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被沐棉他们担心着的司英他们,此刻正带着斗笠,在平日里睡觉的棚子里收着东西。
豆大的雨滴,透过已经破烂的棚子,打在他们身上。
司英刚把被子绑好,一旁的猴子一把捞过被子:“我给你拿着,你遮着点儿。”
猴子身上已经被雨水蘸湿,担心的看着司英,脸色都比平日里更白了。
“猴子说的对,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李大柱也收好了,一把将他旁边的一个瓦罐拿走。
他们的东西本就不多,一把子力气,多上那么点儿东西也不多。
说话的工夫,大头都已经被拿走了,张大川他们还要过来帮他拿,司英连忙拒绝把剩下的东西拿好。
“快走,水急起来了。”
蒋北川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过来,雨水哗哗的从头顶的斗笠上落下。
司英他们拿着东西走了出去,就看见原本他们干活的河滩已经被淹了,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
所有人见状都脸色大变,背着东西跟在蒋北川后面往九合村走去。
山路难行,从河滩到九合村的路,是临时在山里开出来的,走的人少平日里天晴还好不影响啥,但现在瓢泼大雨下起来,路已经是泥汪汪的了,一脚下去一不小心就得摔了。
所有人都走的小心翼翼,是以走的很慢,司英几人走在后面,刚走到进山的路口就听见‘轰隆’一声。
几人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之前他们干活儿的河滩处一道明显的漩涡,仿佛低下空了一块什么东西一样。
司英的神色一禀,就走在他旁边的猴子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那是,之前我干活儿的地方。”
“那是塌了?”
他干活儿一直在那一块儿,干了这么久,加上虽然淹了但并没有淹太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随着他这么一说,李大柱等人也都不由倒吸口凉气。
这要是他们在干活儿的时候塌了,他们还有命活?
从那一声响回头的时候,司英就想到了那个地方,见他们愣住,伸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走吧。”
猴子就是觉得有点后怕,这是因为下雨,他们没干活儿,这要是干活儿他哪里还能活。
听到司英的声音回神,点了点头跟着往山里走去。
李大柱他们也沉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短短一段路,平日里来回也就半刻钟的样子,这次一行人愣是走了半个多时辰,整个人到九合村的时候,人已经跟泥猴子一样了,瞬身除了脸被雨水冲着没个干净的地方。
大雨下着没办法干活儿,村儿里也安排不下多少人。
在河滩边干活儿的就九合村的村民也不少,他们直接回家,离九合村近的也都冒雨往家里赶了。
最后走的七七八八的,只剩下他们久安村的。
久安村离九合村有差不多一天的脚程,那还是天晴的时候,现在下着大雨路难行,恐怕要用双倍的时间,但下着这么大雨晚上赶路又不安全。
蒋北川考虑到这一点,直接找来了蒋里正给他们安排到村儿里。
只是,三四十人呢,村儿里不少村民就自家人住的都挤巴巴,这么多人村儿里也安排不下。
挤来塞去,最后愣是还剩下司英还有猴子他们几人,最后只能在蒋里正的驿栈住下。
驿栈里,司英等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带来的衣服也湿了,几人一进到驿栈房间,就把外面的衣裳脱下来拎干挂好。
司英从身上拿出一个贴身放着的瓷瓶,出门走到旁边的房间,敲门。
猴子衣服已经脱了个精光,听到敲门声,问了声谁呀,就听到司英的声音响起,连忙开门。
就见一个瓷瓶递到他面前。
“秋雨寒凉,又降温了,你们都没带厚衣服,这个是预防风寒的药。”
实际上并不是,但是增强抵抗力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可以预防风寒。
药不能乱吃,他也不是每个人都给,像李大柱还有张大川他们这样身体健壮的,他是不准备给的。
猴子知道司英每天都吃着药,虽然不知道是啥,但是做成这样的丸子,他闻到过一次,虽然一股子药味儿,但还夹杂着丝丝甜味,肯定是加了糖的不然不能有这味儿。
糖啊,多精贵的东西啊,加到药里,虽然不知道这药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见他拿给自己,怔愣了下,下意识就想要拒绝,谁知道司英直接倒出来一颗塞到他手里走了。
猴子:……
小心翼翼的把药放进嘴里,苦苦的像渣子一样的口感,但确实能从里面吃出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果然放了糖的。
司英给猴子拿了颗药,又去贺老二房间给了贺老二一颗,他年龄不小了,看着还行但病痛说来就来。
两颗药丸给出去,司英也没在外面多停留,回了房间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晾好,把身上擦干裹着被子晾头发,盯着屋顶出神。
…………
手里有了活儿周春花的心思放松多了,虽然心里还担心,但却没那么焦灼了。
沐棉跟着给她打下手心思也活泛了不少。
时间一转,一天就过去了,两人早早的吃了饭,雨天路滑周春花也没有多留,早早的回家去了。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缓了下来,瓢泼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
因着下雨的缘故,整个久安村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周春花一早就上来了,两人就窝在家里缝被子。
因着只有八斤棉花,沐棉一床被子里只续了四斤,然后又填了些处理好的羽毛进去。
因着这时候的棉花缝被被子并不像现代那样弹成棉絮,做成棉被直接套进去就可以了,而是要自己手动把棉花搓蓬松,这样会更暖和。
两人凑一起,折腾了两天,临着第二天下午才缝好一床。
周春花看了眼天色,因着下雨已经暗下来了,和沐棉道别回家去了。
周春花一走,沐棉一个人缝被子也是抓瞎,索性也不做了,胡乱吃了点东西,早早的就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是雨天好睡觉,还是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作息时间,早早的睡下,没多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黑黢黢的晚上穆曼刚醒来根本看不见,却下意识看向房门。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沐棉顿时心头一紧,莫不是来偷东西的?
想到这里,沐棉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起来,抄起一直放在床边的一根棍子,摸到门口。
也彻底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一根纤细的树枝,正从外面门缝透进来,小心翼翼的挑动着插好的门栓。
看来还是个惯犯。
沐棉心中紧张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深吸了口气,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抽开门栓抓住那根树枝,抄起手上的棍子就朝外面的人抽去。
动作迅速就在一瞬间,手上的棍子就抽到了外面的人身上,一声闷哼响起。
“嫂嫂,是我。”司英带着略微有些吃痛的声音响起。
沐棉一愣:“小郎?”
手里的棍子一扔,跑到房间里把油灯点上,司英正把斗笠摘下来。
“你咋回来了?下着雨呢,刚刚打哪儿了?我看看,伤的严不严重。”
沐棉拿着油灯过去,焦急的问道。
要知道那棍子可有小孩儿手腕儿那么粗,她抽下去的时候可没留手,也不知道抽哪儿了。
说着,见司英已经把斗笠还有东西放好,连忙伸手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司英动作一僵,饶是已经习惯沐棉没有男女大防的样子,但整个人还是忍不住怔愣住了。
但很快回神,按住沐棉扯他衣服的手,无奈:“没事,没伤到身上。”
知道不给她看到伤不会罢休,伸手撩起袖子:“在手上。”
随着司英的动作,沐棉的目光顿时落到司英手上,只见左手小臂上赫然一条手腕粗细的绯红印子,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她自己动的手什么力道最清楚。
以为外面的人是贼,她可是下了死力气的,那么粗的棍子。
司英动了动手腕,皱眉:“还好,应该问题不大。”
“嫂嫂快去休息吧,不早了。”
确定手没问题,沐棉才仔细打量起司英来,也是这才发现他身上都湿透了,带去的被子包袱也都湿淋淋的,唯独胸前也不知道放的什么鼓鼓囊囊的。
“我咋睡得着,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我去烧水你泡一泡,否则容易着凉。”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雨下来,温度急转直下已经要开始穿棉衣了,司英的衣服都石湿透了,不泡一泡怎么能行。
司英闻言想说自己去,但话没出口沐棉人已经往厨房去了,只能转身去他的隔间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换了衣裳。
司英就两套里衣,羽绒服也就那么一件,里衣在包袱里都湿了,但羽绒服和那包红薯干被他护在怀里,除了外面有些许润之外倒还好好的。
厨房里柴火很多,沐棉也舍得下柴火,加上也不需要烧开,司英换衣服收拾东西这会儿工夫,已经把水烧好,拿出自己准备的大木盆就往司英年边隔间过去。
“小郎,我过来了啊。”
因着只是中间被贺老二用土砖隔断了一下,也每个门什么的,沐棉过去的时候喊了一声,又拿着盆子等了一会儿。
估摸着应该差不都了,就是现穿衣服也穿好了,端着木盆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