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一会琼玉姐姐来了,你不要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啊!”
燕山半山腰的石亭里,叶溶月数不清第几次的拉住沈镇南的袖子嘱咐,“我娘还帮你相看过琼玉姐姐,说琼玉姐姐是个好的,她一心要促成你们的亲事……”
说着说着,想到惨死的母亲,叶溶月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看见叶溶月这个样子,想起已故的姐姐,沈镇南原本是打算和叶溶月解释清楚自己和楚琼玉关系的念头也被压了下去,他拍拍叶溶月的肩膀,轻轻嗯了一声。
一边靠着石柱坐着的褚钰,他跟着沈镇南和叶溶月的马车过来的,在长安那一段时间,他和楚泽复相识,也被楚泽复介绍给沈镇南认识,和叶溶月的关系更不用说,他还在叶家住过一段时间。
所以这一路上听着这两个人说话,褚钰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这次出来狩猎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他朝着石亭外看去,不远处的还站在几个丫鬟小厮。
周围的树叶渐已凡泛黄,从石亭往下看,树叶还是葱葱郁郁,一派生机,微风吹过,倒是惬意的很。
不过……
“这样的景色和我们药王谷比起来还是差一些,谷外是连绵十几里的八卦树林,风雨吹不散的浓雾毒海,把整个药王谷包裹在里面,就像是一池绿水中间盛开的粉莲……”褚钰一脸陶醉,显然是对自己的老家很满意。
沈镇南:“……也不怕毒死……”
叶溶月:“……有病……”
褚钰哼了一声:“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你们都不知……哎,来了!”
他不经意的往山下一看,正好看见有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山脚,顺着石阶往上爬,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看上去像是张小弟和从秋他们。
“琼玉姐姐!”
叶溶月兴奋的对着山下挥手,可无奈离着太远,下面的楚琼玉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听到。
“大哥,别苑里就我们五个人吗?”楚琼玉扭头去看身边的楚泽复,眼神有些复杂,她知道叶溶月是死在燕山北苑,却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所以不管这次会不会发生,也必须是要注意的。
楚泽复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听镇南说,他爹如今这般年纪,官家还不放他回乡,所以这燕山北苑就一直都是空着的,他爹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这北苑给了他的一个挚友,让他暂时居住,好像是叫什么蒋春来。”
蒋春来……楚琼玉低下头,若有所思,这个蒋春来是后来成为刘尧心腹的那个蒋春来吗?
见楚琼玉不说话,楚泽复以为楚琼玉是觉得不方便,他笑道:“不用担心,北苑大的很,我们住着的院子里的远,妨碍不到,过去拜访的事情交给沈镇南和叶溶月去办即可。”
楚琼玉慢慢的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蒋春来是她所知道的那个蒋春来,那就有意思了,沈老这样有风骨的人既然和蒋春来这样的小人是挚友?一个一心为国,一个一心为权势,给刘尧在背后出谋划策,以残害人命为乐。
算起来,这时候的蒋春来应该是还没得志,原来他落魄的时候是沈老接济的。
楚琼玉有些感概,沈老是否后悔过,自己亲手养了一匹狼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皇和沈老的关系太好,所以才抱有戏弄的心思,故意把北苑建在了燕山山顶上,这一节节的台阶看起来没个尽头。
本是以为走了许久,可回头看看,不过也才走了几十节而已。
身后的从秋累的直哼哼,惹得楚泽复回头笑话她:“从秋,你要是我的属下,我一定每天早上拉你起来跑几把时辰,我保管你不出一个月,绝对跟个牛犊子一样壮实。”
“扑哧”楚琼玉虽然也很累,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从秋委屈的撇嘴:“小姐……”
楚琼玉伸手拽住楚泽复的袖子,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大哥,慢点。”
后面的从秋也有样学样,偷偷看了一眼比自己多出半个台阶的张小弟,他垂着头,侧脸线条僵硬。
张小弟正在出神,因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去燕山北苑的事情告诉他主子,他是被主子安排在楚琼玉身边起保护作用的,当然也是替主子暗中监视楚琼玉的,楚琼玉只要发生什么事情,都是要禀告主子的。
主子说过,楚琼玉是楚极泰的女儿,在楚极泰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楚琼玉的周全,但是……他家主子没有说,如果楚琼玉开始谈婚论嫁了该怎么办,这毕竟是女子必要且正常的事情,不算是意外吧?
他正面临着艰难抉择,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什么拽住,他神情一敛,出于本能的猛地抬起手来,暗卫生存的第一守则,不能让别人近身。
他刚回头去看是谁,就见从秋惊恐的睁着两只眼睛,身子直直的往倒去。
竟是从秋?!
张小弟飞快伸手,抓住从秋的两条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把她给拽了上来。
“怎么了?”楚琼玉听到后面的动静,纳闷的回头去看。
只见从秋的脸蛋像是被火给烤了一样,通红通红,张小弟转头看着别处,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楚琼玉觉得奇怪,又问了一遍。
“没事!没事……”从秋垂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背上的包袱,小声回道。
楚琼玉以为她是累了,给她打气道:“再加把劲,马上就到……”
“琼玉姐姐!”突然一声清亮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叶溶月站在那里的台阶上,用力的挥着手,“快上来啊!”
她背着光,身后的光线落在她的背上,笑容虽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她的兴奋,少女活泼明亮,就是开的最艳的玫瑰。
楚琼玉眼眶一热,朝着叶溶月也重重的摆了摆手。
“我们快些。”
她坚定说道,这次,她一定要保住叶溶月,绝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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