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盘半隐,乌云在空中飘飘荡荡,今晚天色昏蒙蒙,有些令人发闷。
匆匆脚步声从胡同口传来,最后停在一处隐秘的院门前。
“又冬,是我。”
桑榆压低声音,抬手轻敲房门。
很快,早早等候在后门的又冬把门打开,迎桑榆进去。
“桑榆小姐你可算来了!”又冬表情有些焦急,“出大事了!小姐要进宫了!你快去劝劝小姐吧,这怎么能进宫呢,我听说宫里那些人都是坏的很!进去就出不来了!”
桑榆觉得奇怪:“为何会突然进宫呢?中午时候我还见了大姐姐,她没有和我说起这件事啊。”
要是真的要进宫的话,楚琼玉就应该在茶馆时候说了。
“是从和你见完面回来之后啊!”又冬急道,“也不知道老爷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从老爷房中回来之后就说要进宫!”
桑榆一颗心沉了下来,大伯和大姐姐是说了什么,依她对楚琼玉的了解,她的这个大姐姐绝对不是甘愿一辈子困在那高高的围墙之后的,她极其有主见,且是有野心的,进了宫就相当于一辈子都完了,她的大姐姐不应该是这样傻的。
如果真的楚琼玉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一定是出了事,还是无法解决的事情。
“我要去见大姐姐。”桑榆看向又冬,压低了声音。
房间里烛光微闪,楚琼玉站在灯盏旁,小心拨着里面的火苗,使它能更亮一些。
“大姐姐,到底是为什么?”
桑榆站在楚琼玉身后,秀眉紧紧皱起,她不懂为什么如今都火烧眉毛了,楚琼玉还能是这般淡定。
楚琼玉走到桑榆身边,雪白里衣垂下来的乌黑秀发,脸上闲适轻松的表情,都在表明她心里似乎是根本没有把进宫的事情当回事。
“大姐姐!”桑榆忍不住了,急迫的拉住楚琼玉的袖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楚琼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笑着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发顶,道:“为了活命吶,为了你,我,大家,都能活命。”
“你在说什么啊大姐姐!”桑榆不明白楚琼玉是什么意思,这话的语气太轻,可是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那般的重。
楚琼玉没打算和桑榆说实话,胡乱找了个借口想要把她给打发过去,这件事是没有必要和桑榆说的,说了也是让她担心,这件事整个楚家只有她和楚极泰知道就可以了。
但是楚琼玉不知道桑榆小小年纪就有一颗玲珑心,楚琼玉刚一开口她就怀疑了这话的可信度,楚琼玉不愿意告诉她,更加应证了她的想法,这件事很严重。
“大姐姐,”
只见桑榆猛地双膝跪地,迎着楚琼玉惊愕的眼神道,“大姐姐,桑榆知道大姐姐有苦衷,那桑榆尊重大姐姐,大姐姐不愿意说桑榆就不再问,桑榆只有一个请求,请大姐姐进宫的时候带着桑榆,桑榆想要陪在大姐姐身边,为大姐姐排忧解难,尽心服侍大姐姐!”
楚琼玉轻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弯腰把桑榆从地上扶起来,迎着桑榆倔强闪着泪光的眼神,片刻之后,慢慢点头。
“好。”
桑榆喜极而泣,眼泪顺着姣好的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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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月十五,长安街朱雀街等几条热闹的街市上都热闹起来,挂起了红灯笼,各式各样的汤圆都摆了出来,长安城到处都充斥着热闹的气氛,过完十五这个年就算是真的过完了,各行各业都要忙起来了。
“殿下,相国公来了。”
刘二站在长安街一处茶馆二楼,看着楚极泰的身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这边走来,很快就进了茶馆一楼。
闻言刘衍只是微微的挑了挑眉毛,像是回应刘二的话,今日他没有穿那万年不变的黑色锦袍,而是换了一身衣袖绣着青竹的青色长衣,黑发被发簪整齐的拢在顶上,看上去像是一个清雅书生,但是这种感觉只在他低头的时候才有,只要他抬起脸来,凤眸压人,气势凌冽,不可直视。
“老臣来晚了!来晚了!”
整个二楼都已经被刘二包下,除了几人之外再无闲杂人等,所以楚极泰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注重称呼。
“相国公新宅子可是住的还舒服?本宫让人买了些绿植,一会相国公走的时候别忘了带过去。”
刘衍视线落在墙角,那里摆着几株翠绿的盆栽,看上去生机勃勃。
楚极泰揖手道谢,笑道:“多谢殿下赏赐,上次殿下送的宫中糕点,家中母亲可是赞不绝口呢。”
两日前,楚泽复护送一行人进长安,直接搬进了相国府,至此楚家一家人算是真的团聚了。
“喜欢就好。”
刘衍示意楚极泰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凤眸里带着微闪厉光,“本宫听闻,六弟曾进府祝贺?出手阔绰,引人心喜?”
“殿下这就误会了,”楚极泰似乎是没有看出刘衍的不悦,皱着鼻子喊冤,“我楚极泰是那样爱财的人吗?区区几匣子东海珍珠,千年人参,就想要我对他改变前观?要不是六皇子,我阿玉也不会进宫!”
官家有令,特许楚琼玉在相国府学习入宫规矩,不必入秀女坊,这随着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楚极泰这心里对刘尧的怨恨就越来越浓。
“六皇子还打算见我家阿玉呢,被我家阿玉一句话给呛了回去,”楚极泰有些得意,“不愧是我楚极泰的女儿,性子也是刚烈的很呐!这吃了亏就一定要给找回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话音未落,就见刘衍似笑非笑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楚极泰赶紧补了一句:“不包括殿下!不包括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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