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阳光很好,初春褪去了寒冬包裹在它身上的最后一层外衣,终于迎来了春日骄阳。
于氏知道楚琼玉又添了新伤,心疼的在房中哭了好久,她不敢让女儿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很清楚她的懦弱性子,她不想让女儿以后也变成这样,她的女儿就要像她夫君口中所说的那种沙漠里的花草一般,柔软却坚韧。
“怎么不穿点衣服?要是再着凉了怎么办”于氏来到听雪院,皱眉看着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楚琼玉,她身后跟着的春白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一些纱布和药膏。
这是褚玉留下的,供楚琼玉一日两次换的量。他昨晚被楚极泰低调的收为了义子,因为楚琼玉说此事最好不要张扬,所以只在相国府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完事了。今日一早,他就被沈府的人叫走,用的是给沈老看身体的名义。除了褚玉,其他人都知道,这是沈老为了自己的外孙女去接触试探他呢。
叶溶月和褚玉是怎么看对眼的,楚琼玉倒还是真的不太清楚,她意识到叶溶月对褚玉有意,还是有一天看到叶溶月看褚玉的眼神,她那才惊觉。她是从心里想要把叶溶月和褚玉撮合到一块去的,结果正好出了西山狩猎的事情,给了机会。
“娘,我没事,”楚琼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于氏身边,“这天儿都那么暖和了,怎么会着凉呢。”
于氏无奈的戳了戳楚琼玉的额头,让春白把药膏拿过来,亲手给楚琼玉换药。
她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生怕把楚琼玉弄疼。
楚琼玉看着原本青紫的伤口消退了一半,心中想着那刘衍的消息也快到了吧。
她是不可能再去和明帝请旨去西山随行的,就算能,刘衍也绝对不可能允许的。
那刘衍会如何安排她呢?楚琼玉微微皱眉,刘衍不是已经和明帝表明他中意的人颜太傅家的千金颜妄之吗,那还要她去做什么?难道……楚琼玉眼睛猛地瞪大,难道是想要享齐人之福?!
楚琼玉诡异的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
临近傍晚的时候,相国府的后门来了一个乞讨的少年,他趴在门上,手里紧紧搂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难受的喘着气,奄奄一息。
从秋路过,听到门口有动静。
她拉着旁边的人,指着后门:“你听到了吗?”
丫鬟不以为然:“别管他,都赖了快一个时辰了,哼,知道这里是相国府,想要多讨些吃的呢。”
她拉拉从秋的胳膊,劝道:“好了,你就不要管了,他见没人搭理他,一会就走了。”
从秋迟疑的点了点头,跟在丫鬟身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半个时辰之后,楚琼玉收到了刘衍那边来的消息。
从秋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房间,把握在手里一路的纸条递给楚琼玉:“小姐你知道吗!这是一个要饭的送来的!你和我说了这几天要多多留意之外,我就一刻都不敢放松!”
楚琼玉把纸条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从秋,笑道:“我亲自给你倒茶好不好?”
从秋嘿嘿笑,抱着茶杯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出来了?不在里面伺候小姐?”
又冬走过来,看着从秋纳闷道,“里面有谁在?”
从秋低着头,紧紧抱着手里的杯子,眼中露出了一抹担忧:“我一会进去。”
她跟了楚琼玉那么长时间,楚琼玉从来没有避着她和又冬二人过,无论什么事情。但是这一次,那个纸条明明那么重要,她家小姐却偏偏放在了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楚琼玉从未这样过,这只能说明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或者是很危险吧,所以才不想要她们知道。
楚琼玉可能还没有想到,一向行事谨慎的她竟然矫枉过正,被身边的人发现了她的异常。
在从秋出去之后,她看着桌上被卷成筒状,和她小指几乎一般长度的纸条,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攥紧。
良久之后,她长处一口气,拿起纸条展开。
上面的笔迹凌冽,末梢透着迎面而来的锋利,三个字占了不大的纸面。
“亥时见。”
楚琼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把纸条扔到了燃着的灯盏里面,火光明亮了几分,逐渐转为黯淡。
亥时见……果然是要通过隐蔽的手段去西山了。
楚极泰今日回府稍晚了一些,他照常和往日一样,去了房间换下了衣服,又去书房把晚上要处理的事务整理一些,方便读阅。
“爹。”
突然一声在身后响起,楚极泰吓了一跳。
“琼玉你在这做什么?怎么还不去吃饭啊?”楚极泰拍着自己的胸膛,艰难的对着楚琼玉挤出个笑容,真是冷不丁的吓着他了。
“爹,”楚琼玉神态平静,朝着楚极泰走近了几步,“爹,我有事要和你说。”
……
今晚的饭厅和昨日比起来有些冷清,老红木桌上竟然只有于氏和老太君两人。
于氏给老太君盛上一碗热汤,劝道:“母亲您先用吧,泽复今日值差,琼玉说有事和她爹说,还不知道这父女俩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您先用吧,不要饿坏了身子。”
老太君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按住自己的右眼:“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这眼皮老是跳。”
“怎么回事?”于氏面露担心,“要不要把褚玉叫回来看一看?”
“褚玉正在他岳父家里,你这时候叫他回来算什么事,”老太君笑道,“估计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于氏这才微松一口气:“母亲您一定要注意休息。这样,您先用,等着琼玉和她爹回来我再让人去热一热?好不好?”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接过了于氏手中的筷子。
真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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