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无头案
看到张铁匠惊魂失魄的样子,王保墙并没太在意,他有点不明白,如果真的是阴兵借道,为什么单单自己没有死?他把木头盒子又揣起来,起身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只见一头疯牛红着两只眼冲过来。把路上的摊子冲得到处飞洒。等疯牛过去,后面响起张铁匠老婆的哭声,原来刚才张铁匠给牛钉掌,平时老老实实的大犍牛,忽然就狂性大发,一犄角顶在他小肚子上。当场身亡。
转眼之间就出了命案,不由王保墙不信,阴曹地府的东西活人确实碰不得。他摸了摸怀里的半拉木盒,手不由直抖。正想掏出来扔了,忽然又摸出一样东西,是枚纸钱。那天纸钱满天飞舞,其中一枚飞到他衣兜里,因为轻薄细小,一直都没发现。
他看见这纸钱形式古怪,以前根本就没见过,王保墙不由得一阵迷惑,不行,事情越来越诡异,反正也豁出去了,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王保墙抬头看看了,见不远就是一家纸扎店,就萌生了再问一问的念头,便踏进了这家纸扎店,拿出纸钱给老板看。老板是个酒鬼,他边喝酒边说:
“咱这里穷啊,做个纸钱也是仿铜钱来的,这一张仿的是元宝,不是咱这地方的东西。”
王保墙有些纳闷,不是咱这儿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里?就跟老板讲了在山里遇到的事。老板一听,当场把手里的纸钱扔了,说: “阴间纸钱是阳世各地的人烧给他们的,所以什么样的都有。你那天掉入粪坑,身沾污秽,阴兵才放过你啊。这种东西沾不得,你快把纸钱跟木盒子都烧了!”
这么一说,王保墙仿佛明白了什么,心里的疑问瞬间解开:原来自己那天不死,是沾了茅坑污秽的光啊。他忙取出木盒跟纸钱放在一起,正好店家地桌上有个火盆,顺手就放到火盆里想一烧了之。火势一起,忽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怪风,把燃着的纸钱吹进纸扎堆里,登时点着了花圈等物。王保墙招呼老板救火,老板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喝多了。王保墙一个人来来回回救火,哪里来得及。眼睁睁看着纸扎店烧毁,老板也葬身火窟。王保墙不由呆呆发愣。
后来王保墙当的官越来越大,突然有一天,官也不当了,人也无影无踪,有的说他是归隐老家了,有的说是出家当和尚了,反正跟谁也没打个招呼,人就没了。
听完爷爷讲的这个故事,刘猛借着上山打猎的由头,走了两三天,还真找到了那个王家堡。但打听了一大圈,也没人认识那个叫王保墙的人。爷爷口中的那几个猎人,也没人听说。
喝完了酒,平安无事的睡 了一晚上。
第二天临走之前,刘猛特意落后了一步。
“掌柜的,我想问个事。”刘猛看着大车店的老板客气的说道。
“兄弟,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不用客气,以后路过这儿,就呆上一会,钱不钱的老哥我不在乎。”对方到是爽快。
“好,我看老哥你也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昨天你说的那个事是真的?”刘猛想证实一下,是不是真有阴兵借道这回事。虽然小鬼子的运转站是自己端的,但这位老哥所说前一天发生的事,他还是想求证一下。
“什么……事?昨天晚上我我说什么了?兄弟,老哥可能是多喝了两杯,顺嘴胡扯呢,你别往心里去。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到老哥我这来,咱哥俩再好好喝一顿。”对方一听他这样问,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的打着马虎眼就撤了。
刘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又是一起无头案。
……
回到城里已经是下午二点多钟了。刘猛没有先回家,而是围着自己家的那条街走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这一看,还是让刘猛大吃一惊:两个月不见,家里临街的那几间房子,竟然开起了裁缝店。
“什么情况?难道把房子租出去了?不能呀,小妹手里最少还有三、四条小黄鱼,不缺钱呀。不会是姥爷自己开的吧?”刘猛知道,姥爷年轻的时候在奉天城一家有名的裁缝店干过,从伙计开始,直到坐到大师傅的位置,要不是因为要娶姥姥,可能还回不来了呢。
虽然围着家绕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但刘猛还是比较谨慎的,要把自己简单的伪装一下,在前面的一家商铺买了一个大墨镜和一顶礼帽,把长衫整理了一下,这才挺着腰板走了进来。
刘猛急于想弄个明白这个裁缝店是怎么回事。此时比他更急的是本溪湖关东军司令一藤大佐。
按着清剿计划,今天是进攻五女山游击队的日子,据皇协军和关东军情报部门搜集的情报显示,五女山游击队战斗力不强,只有不到一百人,而且武器装备落后,有不少队员使用的是土枪土炮,虽然占据着五女山,但凭借关东军的攻击能力,拿下它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一藤正好要借用这一战,提升一下关东军的士气。
为了保险,这次清剿几乎动用了本溪湖地区关东军全部的武装力量:一个关东军大队,外加三个皇协军大队。按着以往的经验,与这些抵抗武装开战,最多只用一比三的投入就能完胜,而这一次,一藤确实下了大本钱,为了顺利拿下游击队,破天荒的投入数倍于对方的军力,这在关东军作战的历史上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为了保证前方的攻击部队集中精力,一藤动用了后勤保障大队,专门建立了一个军用物资供给中转站,(也就是刘猛端掉的那个运转站)。
可能是太大意了,太不把游击队放在眼里了,所以,虽然一藤及司令部如此重视这一战,但下面的这些军官们却根本没当回事。
也是,放眼整个关东,就算是军力最强的马占山,也从来不敢主动的进攻关东军呀,更别说那些土枪土炮的乌合之众了,所以,后勤供给大队只在中转站配备了一个中队的关东军。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
而这个愣头青从来没跟日本人交过手,别说是跟日本人没交过手了,长这么大,除了上山守猎跟那些畜生叫过劲外,几乎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更别说是杀人了。恰恰正是这样,才有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股傻劲。
也许这都是天意,如果那天刘猛不上山打猎,不扛着那个狍子去城里想多卖几个钱,或者错过那个时辰,碰不上黄小小那档子事,也就不会有父母被害,家被烧的厄运了。正是这个厄运,激活了刘猛骨子里的野性和仇恨。
多少年来,世袭的观念就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更何况是杀父母之仇了,绝对是不共戴天。别说是猛子这样血性的男子汉了,就是放在任何人的身上,也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一旦杀人见血,这层纸一捅开,这道坎一迈过去,就无所谓了。
关东军在东北之所以能长驱直入,为所欲为,除在在武器装备上拥有绝对优势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些对手,还没等交手,就被东洋鬼子吓破了胆。在关东,有很多抗日组织一听小鬼子来了,连人影还没见着,就撒丫子跑了。
而猛子恰恰初出茅如,不知道东洋鬼子的厉害,头几次试手又比较顺利,这更让他觉得没什么,如果跟其它人一样,来一个先入为主,可能他也不会这么大胆,也就没有这么自信,动起手来也不会这么果断干脆。
中转站被端,打乱了一藤大佐的如意算盘。不只是打破如意算盘这么简单,应该说这个打击可太大了,四个大队的作战物资说没就没了,还丢了一个皇协军大队,这绝对不是随便交待交待就能过关的事,在军事上来讲,是一次清剿的失败,必需向关东军总部报告,总部也要下来调查追究责任。
中转站被端,一藤不得不取消了这次清剿行动,把队伍全调了回来。
王八死,天鼓响,龙命不如鳖时气,这话一点也不假,虽然这次清剿失败,损失这么惨重,一藤被关东军总部训得茄皮色,差一点没刨腹自杀,而安本一郞不但没有被追责,还受到了表扬,并且官升半级,被关东军总司令部任命为本溪湖地区关东军副司令兼第一大队大队长。一藤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气得是当场吐血。
当安本带着大队人马埋伏在五女山周围等待进攻的命令时,突然看到中转站火光冲天,爆炸声更是响彻整个山谷,就连几十里之外的安本,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颤抖,不由得脸色一变,心知不好,也不等上级命令,马上集合队伍,相互掩护着向爆炸地冲过去。
埋伏地点虽说离着中转站不远,但山高路险,等他们到达爆炸地,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
作战的物资没了,这仗还怎么打呀,没办法,安本一郞只好给一藤打电报,报告情况,这时一藤已经接到中转站遇袭的情报,正带着手下急着往这边赶。
就在这当口,安本手下接到报告,说是通往铁刹山的方向发现一伙不明身份的队伍。安本一接到报告,不敢怠慢,把战刀一挥,三个大队的人马“呼啦”一下就包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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