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摇头说道。“这屋顶落雪，让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公去世的那年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半夜的时候山里的一只猫头鹰撞破了我家的屋顶，屋顶的雪都塌了下来，屋里太冷住不了人，我妈让我跑到你家睡觉。”

“那次我记得，你被冻得直打摆子，我妈怕你生病，非要我把我焐热的被窝让给你，还给你热了肉汤，那时候的你瘦得像竹竿，现在还是这么瘦，我妈要是还在，肯定会怪我照顾不好你，那时候婶婶也很疼我，你外公打到野味的时候，她经常把我喊去吃，明知我吃得多还是会叫我去，可惜她们都不在了，我吗临死的时候还让我去找你们。”

小五说着，声音哽咽。

“他们就算没有病死，也一样活不到现在。”我望着墙角说道。“苗寨的族人们没了，父亲和母亲没了，他们就算活到现在，也一样会死于他人之手，以前有很多个夜晚，我都是面对这个墙角，这里原来站着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小五摇头。

我说道：“是你。”

“我？”小五眼睛通红问道。

我点头说道：“你在苗寨被人围攻而死，体内只剩下一口气，我把仅存的生生之气都传给了你却无济于事，又以巫血转生术想要救活你也失败了，一年之后，我从崂山把你挖出来就一直带在身边，你就站在这个墙角，像块木头。我每天每夜面对没有心跳的你时，心里都特别难过，我记得你临死前送给我尚未出生的孩子一只小熊，可惜后来孩子也死了，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走一条前所未有的路，这条路一旦走成，无论是天师还是道尊，亦或者道祖，将来都会匍匐在我的脚下，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而这条路上充满了质疑和背叛，会死很多很多人，也许最后我会众叛亲离，孤身一人。”

“阿凉，无论你修什么样的道，无论别人眼里你多么邪恶，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我小五的命都是你的。”小五拍着胸脯说道。

我心中宽慰，同时又有些担忧道：“小五，你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你存在很大的大道之伤，如果不加以弥补，你接下来的人生将会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陷入空冥无意识的状态，我本想将我的道果给你弥补道伤，但唐尧濒死，我不得不救，龙象力让你的身体一直处于超负荷状态，虽然力大无穷，但却有很大副作用，而且你的气海不足以维持长久的战斗，道气消耗太大，动辄就会耗空你的气海，所以你会时常觉得疲惫不堪，一旦陷入鏖战，气竭之后便会耗费寿元，过早衰老。”

“不用担心我，阿凉，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做，咱们的族人都被杀光了，我又无儿无女，我练得这身龙象力有利有弊，都成了这幅模样早就没什么怕的了，我看不得你再被人欺负，谁欺负你，我就要打回去！”小五攥着拳头说道。

“瞧你这傻样，这世上的事并不是光凭武力就能解决的，起码现在不是。”我说着起身，手指触碰小五的眉心。

识海连通的刹那，小五的双眼变得呆滞。

我的意识穿梭在小五的识海查看他所有的记忆，因为之前被杀的缘故，小五的识海并不健全，识海之中到处都是记忆碎片，无数的潜意识被打乱，我穿越小五的记忆来到他初入道门时见到崂山掌门冯流的场景。

记忆回溯，我看到这些年小五到处托人打听我的踪迹，直到他入道功成，在冯流的无相书影响之下悟出了龙象力。

我通过小五的身体催动龙象力，气灌全身，右手张开的瞬间，整个手掌充盈饱满，生生扩张一倍有余。

“看来万象九重力并非龙象力的极限，小五的气海虽然比一般人庞大，但是对于拥有龙象力的人来说还是太小，想要真正发挥龙象力的威力，不仅要脱胎换骨，还得重塑气海，先解决他识海内的问题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心中暗道，抬起右手手指，食指上亮起白光，与此同时，黑夜之中，无数道精神游丝在我的感召之下迅速汇聚，如同金色的长河。

我手指摁在小五的眉心，精神游丝当即涌入小五的识海，像是一道道金色暖流，不断冲击小五脑部的神经组织。

天亮之后，我感应到唐尧从龙沙城返回不夜城，在杨骞的组织下带领着最后一批百姓赶往龙沙城。

杨骞看到我走到云楼的废墟旁，连忙向唐尧说道：“唐尧大人，剩下这最后一批人我自己带过去就是了，教主睹物思人，怕是心里不好过，您陪着教主就行。”

“那你辛苦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听得见。”

“知道了唐尧大人，事情交给我您放心。”杨骞说道。

杨骞带着众人走后，唐尧走到我身旁问道：“阿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小五的识海出了问题，我给他修补了识海，缓一缓就好。”我说道。

“阿凉，醒来之后一直没机会和你单独待在一起，你受我一拜吧。”

唐尧说着就要跪下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托起.

“你就不用学别人那套了，唐尧，我几乎把一切都给了你，不是要你报答我，而是要你做你自己，有了我的道，你以后修道事半功倍，我不会限制你，你尽管做自己就好。”我说道。

“阿凉，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我唐尧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我点头，问道：“在我闭关的期间，行雨一直都不在吗？”

唐尧说道：“你闭关之后行雨师兄就消失了，我还特意问了阿青他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龙玄真临死前没向我交代什么，但是他以死明志，为的就是让我不追究龙行雨的责任，没想到我闭关期间他又不见了。”

“行雨师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唐尧问道。

“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我说道。“当初他信誓旦旦带你走，结果你差点死在南海也不见他敢出面制止，如今他又玩消失。”

“那次的件事我没放在心上，阿凉，你不要责怪行雨师兄，我自己也疏忽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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