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和司宴挤在医院的病床上,两个人共用一个枕头,一床被子,我俩在被窝里腻歪着说了很多那些话,像是一辈子也说不完。
我原本是想早睡来着,可最后还是熬到了大半夜。
要不是司宴摁着我的脑袋强制性的哄睡,我还能再跟他聊上一宿。
第二天早上查房医生走后,病房里又来了一个人。
是阮惜惜。
我当时没想到她会来。
之前我和她还在单元楼下闹过别扭,倒也算是无意的瞧见了阮惜惜哭的泣不成声的样子。
虽然我和她每次见面都没什么愉快的。
但这次,她的样子看着倒也顺眼。
她怀里捧着一束花。
“宴哥!”
阮惜惜瞧见司宴,不自觉的瞪大眼,满脸的高兴。
彼时,司宴正喂我喝水,听到阮惜惜喊,只是不冷不热的,轻轻“嗯”了一声。
阮惜惜半点不介意,她将那束花摆在了柜子上。
“怎样,嫂子,这花是我亲自选的,亲手包的,喜欢吗?”
我有些哑然。
微微睁大眼。
倒不是因为她选的这束花有多好看,而是她这个称呼。
嫂子?
阮惜惜见我不说话,双手背在身后有些不自在的道:“听说你怀孕了,我是来恭喜你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宴哥难过而已!”
我盯着阮惜惜看了片刻,最终笑了。
到底年纪比我小,是个别扭的小女孩,性子有些拧巴。
我道:“好,你的花我收下了,那就谢谢你亲自挑选,亲手包花。”
“这还差不多。”阮惜惜叹息一声,“还有一句,我为我之前的言行向你道歉。”
我正要说话。
阮惜惜又道:“我虽然向你道歉,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人这辈子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就是要放手去争取,勇敢的示爱!”
“我可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只是我和宴哥相遇的时机不对,如果我再早生几年,早几年遇到他,宴哥就会是我的丈夫。”
阮惜惜也不管自己这番话说完司宴脸色有多难看。
她朝我说了个拜拜,自己转身走人。
病房里安静下来,我看着司宴“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
“你什么表情啊?”
司宴无奈道:“为你鸣不平。”
“这有什么,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这样小肚鸡肠的人?阮惜惜追人的方式虽然错了,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真的很有道理,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司宴点头:“你说的都对。”
他现在是彻底的事事顺着我了。
我也懒得和他争辩这些。
我的身体倒也没了什么大毛病,除了一开始因为体虚有些轻微的流产征兆之外,我在医院住了三天,便被司宴接回了家。
之前的那一切,如同一场闹剧,如今收尾,我才发现司宴于我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回到家后,司宴照顾我照顾的尽心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上次怀第一胎那个孩子的时候孕期没有多大反应。
可到了这一胎,反应是彻底的上来了。
我开始恶心反胃,吃什么都要吐……
司宴每次看到我这样都急得在一旁搓手。
可他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替我端茶倒水,只要我开口说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下一刻他必然能双手捧到我面前。
而且,我不舒服脸色苍白下来时,司宴脸色比我还难看。
他总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肚子,还要小声骂上几句……
我一开始倒也没听清他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可有次我小心凑近了听,这才发现他这个当爸爸的是在骂我腹中还没出生的小孩呢。
他埋怨着说小孩脾气太大,怎么都不知道让妈妈轻松一些,要是再敢这样反复的折腾,等出生了他便会三天两头的好好教训小孩儿。
司宴这个反应让当时的我笑得险些气岔了,等出了院,我将这件事又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聊给了许阿姨。
许阿姨听后也笑得合不拢嘴。
“人家这年纪是越长越成熟稳重,可咱们小宴却不一样,是越活越回去了。这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看着有些幼稚呢?”
我也跟着笑:“毕竟也是第一次做爸爸有些生疏也在所难免。”
接下来的几天,司宴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整日里早出晚归,我问他在忙些什么,他也闭口不谈。
我问得多了,他就说是在找工作,对了,他辞去了自己在医院的工作,说是想找转行换个事情做。
人活着总要吃饭,碌碌无为没了经济条件的支持,日子会变得艰难。
尽管虽然这些年司宴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可坐吃山空也是不行……
某天,我正窝在沙发上看漫画书吃果脯,许阿姨捧着我的手机就来了。
“小眠,你这手机放在卧室里,我听着响了很久,给你拿下来了,电话你接上,看是谁打来的,怕是有要紧的事。”
我伸手接过:“好。”
是个跨境的陌生电话。
奇怪,这两天总有是这个号码,往我手机上打来电话,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便没有接听,可三番两次连着打,倒让人觉得好奇了,我索性便按了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
……
“温眠,我是来通知你一声的,沈南庭死了,他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车祸中。”
“他当时凭着最后一口气,那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
电话挂断,我捏着手机,迟迟没了反应。
我就那么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漫画书掉在地上,果脯也被打翻了。
我全然没了知觉,耳边反反复复都是冷舒宁哭到嗓音撕裂的的那句话。
沈南庭死了,死在了三天前的一场车祸中……
沈南庭……死了?
我慢慢垂下脑袋,眼睛闭上,泪水滚落。
这会不会就是一场恶作剧呢?
可……
冷舒宁从来不是一个会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的人。
我按着自己的心口,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许阿姨刚在厨房给我切水果,端着水果拼盘出来瞧瞧我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小眠,你这是怎么了?”
我慢慢抬起头:“没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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