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歌的诅咒让叶蓁心头一紧,她也说不明白为何会心慌。
面上不动声色,“将军有这本事,也不会落得靠女人才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
这话无异于千斤巨石砸碎李乘歌的脊梁骨,叶蓁太了解他了,一句话就能让他发疯。
李乘歌牙根都快咬碎了,目光若是有刀,叶蓁此刻早已被削得面目全非。
“叶蓁,总有你来求本将军的一天。”
李乘歌前脚离开,叶府管家后脚找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二小姐,老爷、老爷昏倒在半路了。”
叶蓁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儿才道,“荣飞,找两个人送父亲回去好好歇着,姨娘的事我们爱莫能助,让父亲想开些吧。”
管家一看都这样了,叶蓁还是不肯帮忙,慢慢跌坐在地,他知道叶家彻底完了。
不出意外,赵姨娘和叶雪进了衙门再没出来。
因为涉及宫里的东西,府尹让师爷整理好档案移交了镇抚司,罪人也送去诏狱。
不止这些,包括几个典当行的老板也被牵连,他们既认得宫里的东西还敢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李乘歌从宫门一路跪到大殿,把父亲定远侯和皇帝的情谊,以及自己戍守边关四年的功劳都跪尽了。
“微臣愚昧,识人不明,宠幸妾室,招至祸端,愧对陛下信任。”
“微臣死不足惜,连累天家颜面受损,皇室蒙羞,请陛下开恩。”
李乘歌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想证明自己比李煦安更强,更值得被期待,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
所有本该向好的一切都在侯府小宴那日走偏了。
他封了将军,扬眉吐气,受不得被叶蓉和崔家安排,也看不惯叶蓁的反骨,他一心想做侯府主事人,一心想立威,气死了叶蓉,又让叶蓁退了婚,想建功立业,光耀侯府给他们看!
却没成想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眼下他什么都不求了,只盼莫要连累母亲,莫要让侯府毁在自己手中。
他太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了。
暖心阁。
皇帝听着外头李乘歌一声接一声地请罪,睨了太子一眼,“不是刚被你收入麾下,太子不替飞虎将军求情?”
太子和李煦安同岁,久在权力巅峰斡旋,虽已极力克制,但眉宇气度间的锋利连皇帝看着都不喜欢。
原本豫王还能压着他,可惜那个蠢货出局了。
也正因此,皇帝现在很多事都纵着太子,但其实皇帝厌恶的是总想插一手的皇后。
太子躬身道,“飞虎将军的妾室犯下如此大错,儿臣没有理由替他求情。”
皇帝冷哼一声,眼里闪动着精芒,“若论号令三军,董章是不二人选,李乘歌差远了。没有贤内助帮他操持,他也就是个废物。”
“朕倒想问问太子,你为何要收他到麾下。”
太子心头一震,这是父皇第一次把事情端在明面上和他讨论,若豫王还在,他定会打个马虎眼过去,但现在···他是父皇唯一的选择。
太子一脸严肃,“定远侯和父皇的情谊还在,李将军求到儿臣门下,儿臣不能置之不理。”
“这么说,朕还得谢谢你。李乘歌出了这荒唐事,倒是该怨朕当年交友不慎了?”
太子扑通一跪,“儿臣不敢。”
“李将军也是国师兄长,若是没有个体面,也连累国师。”
提到李煦安,皇帝脸色才好些。
太子默不作声捏了捏拳,“不过,前两日李将军跟儿臣提起一事,但儿臣觉得绝无可能,便训斥了他一番。”
皇帝随口应了声,“哦?什么事?”
太子眯眼,“如今李将军想拿这件事跟父皇求个恩典。”
皇帝一听,顿时拉下脸,“你都不相信的事,还让他来糊弄朕?”
太子忙道,“因为李将军有了人证。”
······
李乘歌在暖心阁外磕破了头,膝盖和小腿早就失了知觉,告罪之词说得奄奄一息,连见惯生死起落的姜公公都于心不忍了。
暖阁朱门一开,太子走出来,站在李乘歌面前整了整金龙珠冠,“李将军,你这一路没白跪,陛下准你觐见。”
“姜公公。”
“奴才在。”
“李将军的妾室有罪,但李将军还不是罪人,叫两个内侍搀李将军进去。”
太子发话,姜公公岂敢懈怠,“快拿散瘀的药膏过来,给将军擦擦再进暖心阁。”
李乘歌深吸一口气,“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进去以后好好说。”
不知何故,他勾起的笑十分森冷,姜公公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事实证明,姜公公的感觉没有错。
李乘歌进入暖心阁后,太子招手唤来自己禁卫,“去请国师进宫一趟。”
“先前从北营调回来的人去宫门口待命。”
“还有,让洛川道长也一块儿过来。”
一连串命令下去,东宫侍卫有条不紊开始执行,姜公公反应过来后四肢开始发软。
趁太子去隔壁喝茶歇息,姜公公让自己亲信给沈度传了消息,“告诉国师,千万别来。”
姜公公并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但看这架势绝非好事。
而此时,李煦安正和叶蓁说着开心事,昨日陛下准了他的请求,还让司礼监选几个好日子。
叶蓁虽知他既去做,必有把握,可还是好奇陛下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李煦安喝着她泡的茶,吃了大半块流霞做的枣糕,好不悠闲,“贫道年纪到了,若是不能娶喜欢的女子为妻,日后朝思暮想,什么都做不好。”
叶蓁捂唇轻笑,“你这是威胁。”
李煦安越看她越喜欢,趁着院里没人,探身在她嘴角亲了一下,“其实不必让皇帝赐婚也可以的,但贫道不想委屈你。”
赐婚背后有皇帝的认可,就算天下人都看不起叶蓁,也无人敢置喙。
叶蓁心头一片炙热,明目张胆扑到他怀里,李煦安被撞懵了,愣了一瞬,眉梢眼角才有了笑,珍而重之地回抱着她。
“今日有事吗?”他揉了揉叶蓁后脑,轻声问道。
叶蓁正烦叶云升在府里折腾,恹恹道,“父亲拿绝食自残威胁我,我懒得回去。”
李煦安拿出一张符咒,“贴在他房门上。”
叶蓁心情大好,“有什么作用?”
李煦安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当然是镇宅辟邪。”
叶蓁忍俊不禁。
李煦安又道,“带你去个地方。”
“好。”
她以为是那座宅子修好了,不想李煦安带她来的是城郊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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