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傻眼,方才胤禛做了什么?
她只觉着唇上一疼,方才因为马车颠簸导致唇齿相碰,所以她的唇瓣被磕破而出血了。可是,胤禛居然理所当然地凑上来,用舌头将她唇上冒出来的血给舔掉了!
她只觉着整个人都凌乱了,这般亲昵的举动,岂是应该在这青天白日里做出来的?她觉得若是在夜里侍寝的时候他这般做,她会坦然接受,可眼下……她羞赧地转了一圈眼珠,心虚地吐了一口气,因为这是在马车里,倒是没人看见胤禛方才对她做的事情来。
胤禛不悦地斥了一句后,驾车的车夫语里带了一丝惊慌:“贝勒爷,方才突然有个小孩儿跑了过去,奴才怕撞到他,便急忙将马调了个方向,所以才颠簸了一下!”
胤禛掀开帘子看了一下,路边有个妇人正搂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跪在旁边,嘴里一个劲说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我儿不懂事,不是故意要冲撞大人的马车的……”
胤禛见状,看了一眼魏长安:“去问问那个孩子可是有伤到?”
魏长安一路骑着马儿跟随左右,听到胤禛这般说,只点了下头便翻身下马去将那妇人扶了起来。他问过几句后,见那个孩子并没有伤到,只是被马车吓到摔了一跤,手心擦破一丁点儿皮,便也安了心。
方才胤禛掀开帘子的一瞬,妍华看到那对母子衣衫轻薄,想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他们都穿得如此单薄,定然是家中贫寒所致。她心里一时怜惜,便问了胤禛:“可是能给点银子与他们,你看他们穿得这般少,定是冻得不行,所以脑子才转得慢了,便没有注意到马车。”
胤禛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魏长安!你把这锭银子给他们……”妍华在身上掏了掏,这才尴尬地发觉她身上压根没有银子,便问了坐在车夫边的灵犀,灵犀面上一红,也摇了摇头。因为这次是胤禛临时起意要带妍华出来,所以灵犀身上压根没有准备一分钱。
魏长安听到妍华的话后,只安静地应了一声,便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又走了过去放进那妇人的手里,让她带着孩子去添置些冬衣。
那妇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手里的银子,大大的一锭,怕是有五两。直到胤禛的马车跑远了,她才如梦初醒,领着她的孩儿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接连磕了几个头,然后泣不成声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儿:“儿啊,遇到好人了,你爹有救了,你爹终于有救了……”
妍华跟胤禛到了约定的酒楼时,十三正坐在三楼上的窗子边看外面的风景。
“寒冬腊月的,外面有什么可看?”胤禛牵着妍华浅笑着走了过去,身上披着妍华绣好的斗篷。
“还没到腊月……”妍华转头看着胤禛的侧脸要提醒,见他丢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立马噤了声。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好吧,他爱怎么说便怎么说。
十三一眼便看到了胤禛身上的那件斗篷,眼睛一亮,赞叹地扫了一眼。
只见斗篷上的针线细腻,那几尾竹子也随着他的走动而仿佛随风摆动一般,活灵活现。竹叶上的金边儿,仿若朝曦映照在上面时反射出的金色光芒。因为斗篷是黑色的,所以这几尾绿色的竹子立在上面倒是一点儿都不艳丽,反而是将向来清冷的胤禛衬托得朝气多了。
十三又瞟到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故意幅度很大地别过了头:“四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怎可这般对待我这样一个受伤之人?”
胤禛挑了挑眉,睨了他一眼:“十三弟这是何意?”
十三看着他将脱下的斗篷递给了身边的魏长安,这才收回目光,绷着脸撇了下嘴:“四哥今儿个是特意刺激我来了,又是新斗篷又是带着小嫂子的,存心不想叫我好受哇。”
妍华一愣,觉着自己的出现是不是妨碍了他们喝酒谈话,忙歉意地说道:“十三阿哥,是奴婢听说贝勒爷要出来吃酒,特意求了他带着我一起……”
“噗~”十三看到妍华面露尴尬,没过一会儿便笑出了声,“小嫂子你快别说了,我岂能那般小心眼,况且女人与小人向来难养,我可不敢怪到小嫂子身上去!”
妍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红,忙低下了头。她想,这两位皇子果真是兄弟,这样一句话都过了好久了,十三阿哥竟然还拿出来打趣,她也实在无奈。
胤禛看了一眼妍华,指着那件斗篷说道:“这图样是婵婵绣的,你若是喜欢,改日我让她再绣一件……”
“那好,我得想个我喜欢的图样来画给小嫂子看……”十三两眼放光,忙欢喜地说道。
妍华则是不满地偷偷瞪了胤禛一眼,觉着他自作主张,又给自己张罗了一件大差事。
胤禛看到十三的反应,莞尔一笑,接着又慢悠悠地说道:“……再绣一件穿了给你多看两眼便是。”
十三刚才那欢心的笑就那般尴尬地停滞在了脸上,眼角还抽搐了两下。最后他懊恼地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就灌下了肚子,然后才幽幽地说道:“四哥近来越发淘气了。”
“淘气……”妍华重复呢喃了一遍这两个字,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儿。她一笑,十三也跟着大笑起来。
胤禛冷着脸将眸子转向了她,迅速地夹了筷子菜直接塞进了她嘴巴。
偏生他夹的那一筷子菜挺辣的,妍华红着脸嚼了几下,便发觉一股明显的辣味从舌尖蔓延了开来。她只感觉喉咙里被突然的辣味刺激到了,呛得难受,一直想咳,但是嘴里的东西直接吐出来又太过失礼,她只好梗着脖子强咽了下去,然后这才急急地咳起来。
胤禛见状,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又端起一杯温茶给她喝。
“四哥,那是……”十三还没来得及提醒,妍华已经仰着脖子把一整杯子“茶”给喝了下去。
妍华喝的急,又被这酒气呛到了,又是一通猛咳。
“……那是酒。”十三这才讪讪地说完。
方才他早到,等着无趣,便先行叫人热了酒,他自斟自酌了两杯,见对面的杯子空着,便抬手也倒满了。他想起妍华的酒量,抬眼看了一下,见她脸上果然开始起红晕了,只好无奈地撇了下嘴:
“这可是浙江的女儿红,是黄酒,后劲儿大得很,小嫂子喝这一杯便好,可不得再喝了。”
胤禛想起妍华醉酒后的缠人模样,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婵婵喝茶便好。”
妍华也想起第一次醉酒,便闹得武氏恨上了她,心里终究是有悔意的。待她终于咳完之后,便温顺地点头说道:“嗯,我酒量甚浅,确实不得多喝。”
十三听后,暗自咋舌:小嫂子那一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胤禛喝酒也不多,加上他和妍华一直劝十三这段时期少喝点酒,所以十三喝得很不尽兴,睨着夫唱妇随的俩人仰天长叹:“四哥,我在府中憋闷了那么久,今儿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倒是不要这般扫兴好不好?小嫂子也别啰嗦,多吃些菜,这第一香酒楼里的菜可是很不错的!”
这家酒楼取名“第一香”,口气这般大,却也是名不虚传。十三喝的女儿红便是醇香无比,入口虽是辛辣,可辛辣过后便有一股甘甜,甚至能尝到一丝微苦之味。下肚后,那酒香在肚中缱绻绵柔,连唇齿之间亦是一直香冽着。
妍华尝着桌子上那些很多她都叫不上名字的菜式,只觉着豆腐不是豆腐又胜似豆腐,萝卜不像萝卜却远超萝卜。不知不觉,她便连矜持都有些忘却了,只不时地夹菜吃,时不时再以花茶代酒敬胤禛和十三一杯,着实畅意。
也不知几杯酒下了肚,十三奇怪地盯着妍华看了一会儿,冲着胤禛笑了起来:“四哥,我方才看到小嫂子便觉着哪里不对,这下我是知道了,原来她长圆了,哈哈……看来不仅是你府上的风水好,也因为小嫂子胃口好哇!”
妍华嘴里本在欢快地嚼着,听到十三的这番话,含着那口菜愣了半晌没动。
她转过眸子看向了胤禛,巴望着胤禛能安慰她两句,或是柔情一笑叫她继续吃,可是胤禛却抿着嘴直笑:“她岂止是长圆了,再这般长下去,我只怕是要抱不动她了。”
妍华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索性直接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嗝”地一声儿,一个清脆的打嗝声在她还没来得及捂住嘴巴前,便抢先溢了出来。
她面上一糗,两颊烧了个底朝天。因为太过丢人,她在胤禛转过脸笑话她时,闷头一扎,扎进了他怀里,闷闷地说了一句:“咽得太快了……”
“噗……呼呼哈哈……”十三一口酒还没来得及下咽,转过头去喷到了窗外,直笑得整张脸都变了样子,“小嫂子确定不是吃得太多了吗?哈哈哈哈……”
“谁人这般放肆!”楼下正好有人经过,被十三的那口酒淋个正着,还以为下了雨,仰头一看,正好看到十三笑得前仰后合的背影,一时气急,甩手便往楼上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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