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深深的吸了口气,几步过去拉着嘉靖帝的手腕诊脉,脉悬一线生机不断,人不会那么快死了的!
转过身:“凤阁,把四郎抬出去。”
救皇上是必须的,但是自己决不能先救一个死不了的人,让苏四郎继续遭受皮肉之苦,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儿子!苏家儿孙都当她是活祖宗,她就必须要护住这些人,把他们都当成自己的亲人!
阳光耀目,陈瑜有着过硬的医者心理,但自己的孩子遭成这样,心如刀割啊。
一大块木板放在空地上,木板上躺着的苏四郎不敢看自己的娘,偏开头:“能见娘一面,四郎这辈子值了,娘,别让皇上死了,让皇上知道是谁救了他,这份恩情是四郎能为家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死不了。”陈瑜握着苏四郎的手:“娘保不住你的腿了。”说到这里,眼泪控制不住滚下来,陈瑜也不管,轻声说:“但娘一定能留下你的命!”
一滴泪水落在苏四郎的手上,像是烫了他一下似的,往回收了收手,陈瑜用了力气抓紧,他没有一点儿力气的挣扎是没用的,闭上眼睛:“娘,给四郎个痛快吧。”
“怎么行呢?你是我的孩子啊。”陈瑜拿了帕子给苏四郎擦眼泪:“娘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是你啊。”
苏四郎张开大嘴无声的哭着,陈瑜柔声:“四郎,你二哥是最好的木匠,你娘有很厉害的医术,你有一双已经蹒跚学步的儿女,还有一个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妻,你放得下吗?”
接下来是苏四郎的生死关,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很大程度左右着最后的结果,这里没有任何先进的仪器辅助苏四郎,陈瑜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让苏四郎帮自己,他的求生意志就是仙丹!
仙丹!陈瑜从怀里拿出来瓷瓶,里面是最后两颗培元丹,倒出来一粒送到苏四郎嘴边:“这是寒天啸给娘的丹药,四郎吃下去,命给娘留着,不然娘也回不去家了。”
苏四郎瞬间闭嘴:“娘,救皇上。”
“娘还有一颗呢,这个你吃了。”陈瑜俯身在苏四郎耳边:“儿啊,你活着,皇上就活着,你要是把命撂在了这里,娘都不活了,他是谁啊?”
苏四郎瘪着嘴儿眼泪汪汪的看着陈瑜:“娘,我活,我活!”
“好孩子,留着命在什么都有,你且看着咱们苏家未来会如何,你善于谋略,何须身先士卒,自古以来军师帐中坐,可千里之外破敌国都城呢,我四郎也能。”陈瑜把培元丹给苏四郎吃下去。
这才把装着草药的篓子拿过来,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和苏四郎说:“娘配药厉害得很,你不会疼,只是睡一觉就好了,娘叫你醒来的时候,你睁开眼睛,行不行?”
苏四郎偏头看着娘,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银丝很亮,娘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他都不敢问。
陈瑜看过来,笑了:“四郎,怎么不应娘呢?”
“嗯,娘,四郎等娘叫我醒来。”苏四郎说。
陈瑜点了点头,拿了石头块杂碎了草药,挤出来药汁,在药汁里下足了从置换空间里取来的麻醉药。
亲自喂给苏四郎,看他眼皮越来越深,陈瑜又说:“我儿、我和皇上,三条命,我儿记在心里头。”
苏四郎想要睁开眼睛,陈瑜的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心里知道就好,睡吧。”
麻药起效后,陈瑜让潘凤阁守着洞口,不允许任何人窥探自己这里,用一人多高的草挡住别人的视线,陈瑜手腕一翻,锋利的锯子握在手里,涂抹麻醉药的时候牙齿咬得咯嘣响,苏四郎的腿在膝盖往上两寸处断了不说,已经腐烂到露出了白骨,挂掉腐烂的血肉,骨头发黑坏死,没有机会救过来了。
锯掉了两条小腿,缝合止血,陈瑜全部用最顶级的药物,包扎伤口后,陈瑜眼前发黑,强撑着把工具都收起来,跌坐在地上,声音微弱:“凤阁,送四郎进去山洞。”
潘凤阁过来看到苏四郎的腿,踉跄着险些摔倒,哽咽出声:“四郎后背中了一箭,有毒,我用了解毒丹。”
陈瑜缓缓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疑惑的问:“后背中箭?”
“婶子,四郎的软猬甲给皇上了。”潘凤阁说。
软猬甲吗?陈瑜回头看了眼苏四郎,心里百味杂陈,喃喃的说了句:“我儿真是忠君为主啊。”
她想到了苏四郎最后一次离开家的话了,他说:“娘,等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傻孩子,何须搏命?
日落天黑,陈瑜喝了好几口天来泉,让她能打起精神来,检查苏四郎脉象平稳后,才走到皇上这边。
陈瑜打量着躺在草窝里的嘉靖帝,剑眉入鬓,鼻直口方,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额起峥嵘,哪怕是沉睡着都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抬起手,陈瑜说:“鹿皮手套。”
潘凤阁已经戴上鹿皮手套了:“婶子,凤阁来。”
陈瑜点头,看着潘凤阁在嘉靖帝身上脱下来软猬甲,眸子都缩了缩,她给四郎的保命符啊。
只穿了中衣的嘉靖帝躺在草窝里,陈瑜坐下来给诊脉,问潘凤阁:“凤阁,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形。”
潘凤阁坐在旁边:“我们在前面打仗,长驱直入逼近长夷国都城,乱石山一战突然阵营大乱,四郎逼着皇上穿了软猬甲,我们二百人护着皇上撤退。”
陈瑜点了点头,换了一只手给嘉靖帝诊脉:“当时皇上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因为他中毒了。”
“是,皇上让我们必须活下来,我们二百多人目标太大,明明看着是自己人,都可能随时给我们一刀,四郎当机立断只留下十个心腹往太苍山败走,余下二百多人分成九路突围。”潘凤阁额角青筋凸起。
“就在我们到了太苍山山脚下的时候又遇到了伏击,四郎中箭落马,我们的人只剩下六个人,四个都为了救四郎死了,四郎当时就说鹰嘴崖能活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写了飞鸽传书,搏一次。”潘凤阁说。
陈瑜点了点头:“只怕只有四郎还有一只信鸽在。”
“四郎的信鸽随身带着,他说……他说。”潘凤阁咬牙切齿的忍住眼泪:“他说哪怕是死,信鸽也能带着他的消息告诉婶子一声,他知错了。”
陈瑜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苏四郎啊,一直都没原谅你的人是你自己啊!
青依说:这几章写的太艰难了,有点儿入戏太深,我继续写,亲爱的读者们可以明天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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