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乌的毒性很强,陈瑜知道眼前的局面就是鱼死网破,她苦心经营这么久,功亏一篑是不可能的,在别人不给你活路的时候,凭什么心慈手软?
至于草乌的来源,好吧,咱有取之不尽的后盾在,只要里面的人想不到新的法子克制,这就是保命的绝招了。
往好处想,里面的人有了退意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条路无法逃生,敌人不说,苏四郎是没办法移动的,小溪这条路能要了苏四郎的命,所以陈瑜放弃了这条路。
但只要有人救援,从上头下来太难,这条路不能堵死。
山洞里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痛苦的哀嚎着,陈达早就退后了,他觉得里面肯定是要找的人,所以不想往里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两头都得罪不起,他恨不得逃走,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
“怎么回事?”有人在外面大声喝问。
陈达浑身湿淋淋的爬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惊慌失措的说:“里面有成群的野猪,还有瘴气,死伤很重。”
带头的人脸色阴沉,来回踱步,想了想大手一挥:“往里冲!”
陈达扑通就跪下了:“焦副将!里面的人都死了大半啊!求……啊!”
不等陈达说完,带头的焦雷长剑直接刺到了陈达的胸口,陈达惨叫一声倒在水里,水瞬间被染红了,陈达忍着剧痛,顺着湍急的水流往山脚方向飘去。
他听到焦雷大喊:“往里冲!荣华富贵等着你们!”
陈达冷笑,荣华富贵?真是可笑啊,有命才行。
顺着水流往下飘,陈达闭上眼睛,生死有命了。
潘凤阁感受到是里面没人往里冲了,擦了一把脸,回头看正在卷着草做火把的陈瑜,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甚至羡慕苏四郎有娘拼了命的在护着。
陈瑜抬头看潘凤阁要摘下盖在口鼻上的湿布,立刻出声:“不行!会中毒!”
这不是开玩笑的!
潘凤阁的手顿住了动作,把火把交给另外一个人,来到陈瑜身边:“婶子,人好像是退了,里面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猜有我们斥候营的人。”
“不会,凤阁,你和四郎都是斥候营的人,你们的那些手下如果不遇险也不会自由的,认真点儿,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陈瑜直接打消了潘凤阁的侥幸念头:“你们三个轮流来,这烟雾有毒,记住了不能摘掉遮面。”
潘凤阁点头:“是,婶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守住的。”
看潘凤阁抱着那些火把往洞口去的背影,陈瑜轻轻地叹了口气,守住的希望很渺茫,如果只有潘凤阁和苏四郎,这些人何须用那么大的力气找?正因为有嘉靖帝,那些人尸山血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的。
陈瑜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正在捆着草把,听到了一声惨叫,抬头看过去就见本就只剩下三个人中的一个中箭倒地。
没时间犹豫,陈瑜跑过去从水里把人拖到岸边,箭上有毒,不说见血封喉也瞬间就让血液成了黑色。
“忍住!”陈瑜只是打了个招呼,伸手抓住箭尾两臂用力,拔掉箭矢的时候,很轻的一声噗呲,随之蹿出来一股血花。
陈瑜丢掉了手里的箭矢,蹲下来把毒血挤出来,直到血液颜色正常了,兵士憋红了脸:“解毒丹,我有。”
陈瑜点头,在他怀里摸到了瓷瓶:“是这个吗?”
兵士确认后,陈瑜把解毒丹送到兵士嘴里,撕了自己的衣襟给他包扎。
刚包扎好,兵士深吸一口气:“苏老夫人,如果您活着出去了,一定要到徽州府严家,告诉严家二房,说严青很想家,为君而亡,虽死犹荣。”
不给陈瑜说话的机会,严青挣扎着站起来,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他拿着草把,另一个士兵扇风,潘凤阁握着钢刀,只要有人活着出来,必须斩杀。
陈瑜身上止不住的颤抖,不是害怕,已经不会害怕了,但整个人都镇静不下来,直面如此生死局面,她的心受到了重击。
天色黑下来了,草把所剩不多,冲出来的人带着湿布遮挡口鼻,显然敌人找到应对的办法了,潘凤阁的第二把钢刀都卷刃了不说,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
陈瑜看着严青,他跪在水里,抱着三四根点燃的草把,烟往洞口里灌,可也抵挡不住了。
“后退!”陈瑜大喊:“后退!”
她话音还没落下,一把长刀砍到了严青的颈子上,人头滚落的刹那,陈瑜整个人都像是要炸开了一般,严青至死都抱着草把跪在洞口,血喷溅起来,像是一道血柱。
陈瑜瞪大了眼睛,眼泪从眼里涌出,不是心疼,不是难过,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狂流。
潘凤阁目眦欲裂,扇风的兵士抱着一大块石头冲过去,那力气大的惊人,堵住洞口大半后,他随手抓起来尸体往里扔。
陈瑜从没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她以为至少能拖延下去,可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守不住了!
置换空间里的剧毒毒药握在手里,这毒药遇水溶解,会死很多很多人,会污染水源,这水流过的地方都会成为毒地,她不想用!不想用啊!
陈瑜起身往洞口这边来,走到小溪边的时候,就看到另外一个兵士突然一纵身顺着洞口钻进去了,血水喷洒出来,好几滴血水落在了陈瑜的脸上,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奶奶!”
陈瑜听到了苏谦修的声音,她茫然的转过头,血红一片中什么也看不到,她不想死!幻听了,是自己太害怕了吗?”
苏谦修奔跑过来,一把抓住了陈瑜的手:“奶奶,谦修来了,谦修来了。”
赤红一片中,陈瑜看到了苏谦修,猛然推开他:“走!走!不能都折损在这里!”
苏谦修抓住陈瑜的手:“奶奶你看着,谦修的本事不是白学的,你看我退敌!”
说罢,苏谦修转身奔向潘凤阁,沉声:“潘叔,谦修来!退后。”
潘凤阁已经完全机械一般在挥舞着手里卷刃的钢刀了,哪怕听到了苏谦修的话,脑子里都反应不过来,只是双目赤红的盯着洞口,只要有人就一刀。
苏谦修往怀里抓了一把铁珠出来,一脚踹开了潘凤阁,手里铁珠子飞了出去,犹如万点梨花般冲进了洞口里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瑜跌坐在地上,眼里只有苏谦修,她的大孙子,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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