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谦修被搀扶着坐在炕上,萧祈玉脱鞋上炕,一会儿工夫四个小伙子就开起来玩笑了。
“奶奶。”萧祈玉看到陈瑜要出去,出声。
陈瑜回头笑着说:“孩子们都回来了,奶奶得亲手做点儿吃喝,等着。”
汪婆子带着冷香和寻梅出来帮忙。
陈瑜和面的时候,汪婆子小声说:“老夫人,您坐在那边还能压压咱们家公子们的性子,可别一时兴起说错了话。”
“不会,就是说错了也是兄弟之间闲聊,这份亲近是好的。”陈瑜说。
汪婆子顿时明白了,自己太小心翼翼才是错的,那位一张口喊奶奶可亲的很,老夫人就是厉害,透亮着呢。
陈瑜把面条下锅,让冷香和寻梅把炕桌摆上,碗筷和几样小咸菜都端上去后,汪婆子端着一盆面条跟在陈瑜身后进屋。
萧祈玉看到面条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陈瑜给几个孩子盛面条的时候说:“回来了得吃面条绑绑腿儿,往后就能安定下来了,都多吃点儿。”
萧祈玉双手接过来热乎乎的面条碗,心里也热乎乎的,他知道这就是家里人,不用七个碟子八个碗,一碗热汤面带着好彩头,足矣。
“我跟竹隐都商量过了,要是鞑子不老实,我做买卖多多赚钱,把他们都买来当奴隶!”苏绍礼嗦着面条,手舞足蹈的说:“竹隐说,鞑子训马厉害,草原上有良驹,要把鞑子的地方建成咱们大越国的养马场!”
萧祈玉哈哈大笑:“对!就是这样!往后大越国的马场给咱们家竹隐管!”
“我到现在都不会骑马。”苏竹隐脸红了:“等回家去,我就学!等我长大的。”
萧祈玉夹了一块小咸菜吃的静静有味儿,抬手搭在苏竹隐的肩上:“不着急,咱们往后世世代代都治理鞑子的地儿,从此以后再无长夷国!”
苏竹隐发现,自己找到未来的路了。
萧祈玉回头:“大哥,我做到了,再无长夷国!”
苏谦修笑着说:“祈玉最厉害,得多吃一碗。”
几个人哄堂大笑。
陈瑜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如此融洽要一辈子才好,到目前为止苏家都不会变,只要萧祈玉不变就可以。
萧祈玉不能久留,身为太子要给嘉靖帝守灵,要扶灵。
饱饱的吃了一顿,萧祈玉得走了。
陈瑜拉着他的手:“祈玉,你四叔的腿还得想想法子,不能总是坐在椅子上,所以奶奶得带你四叔回去,你大哥的伤不重,但余毒未清,也先回去家里养一养,行吗?”
萧祈玉停下脚步,看着陈瑜那柔软的眼神儿,笑了:“嗯,等我忙完了,我回家过年。”
“好,到时候奶奶等你来家吃团圆饭。”陈瑜轻轻地拍了拍萧祈玉的手臂:“回吧。”
看着翻身上马离开的少年帝王,陈瑜心里感慨:这是一朵彻头彻尾的小黑莲啊!
知道苏家要退,他不说不让,而说要回家过年,就算是明天启程往回走,两个月到家都十一月了,一个月也算退了?真是挠头啊!
催马夜行的萧祈玉也在想,奶奶要带着苏家退,可怎么能行?自己走到了今天,再上一步九五之尊后,才是真正能护着她老人家的时候。
苏家的功不可没,是谁都休想抹杀的,包括自己都不行!
嘉靖帝起灵,太子扶灵,三军护灵,离开宣德府的时候,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所过之处,百姓重孝跪拜一路护送。
苏四郎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过来接母亲和侄儿们回家。
见到苏谦修,苏四郎什么都没说,重重的拍了拍苏谦修的肩膀。
离开西北苏家庄,苏绍礼和苏竹隐陪着陈瑜把这边铺子的账目都查对好,工钱和一年到头的红利都发放后,九月末,三辆马车轻装上阵,一家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为了陈瑜的身体,没有日夜赶路,但凡到了驿馆都要落脚休息。
“娘,我要走之前见到了两个人。”苏四郎说:“程昱和郑泽。”
陈瑜问:“他们都留在了宣德府吗?”
“没有,都跟着殿下回宫了,两个人都让四郎给您带话,程昱说不忘您的知遇之恩,郑泽说国之兴必要倾力相助,那宅子不要了。”苏四郎狐疑:“郑泽这话,四郎没听懂啊。”
正在吃饭的苏谦修忍不住笑了:“四叔,奶奶跟郑泽打赌,后来还吓唬了郑泽一把,听我给你讲一讲。”
旁边苏绍礼和苏竹隐都支棱着耳朵听着,听到奶奶用了养脑的方子当解药糊弄了郑泽,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四郎也笑了:“说起来,大越国终于要国泰民安了,真好。”
一家人到了泾河府,果不其然一片缟素,百姓是真哭啊,嘉靖帝的好在民间流传,百姓都自愿出钱给嘉靖帝建庙,各种祭奠的形式虽不同,但都是在感谢这位用命护着大越国的马上皇帝。
快到家了,陈瑜靠在软垫子上,看着是闭目养神,实际上是在置换空间里研究义肢。
汪婆子几个人都守着陈瑜,轻手轻脚的,生怕扰了老夫人的清净。
马车进了苏家庄,陈瑜撩起帘子都被眼前气派的府邸惊呆了,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一大片宅子建好了!
遥想年初,自己离开那会儿的模样,这简直是太惊喜了。
高兴归高兴,也要十分谨言慎行,整个大越国都在为嘉靖帝戴孝的时候,欢庆是绝不可能的,特别是苏家更多了肃穆和敬重。
大门旁挂着白花黑纱,门口的家丁都穿着素麻色的衣服。
看到马车到了近前,苏柱子一眼认出了赶车走在最前面的周大宝,快步迎过来:“是老夫人回来了吗?”
周大宝跳下来车辕,牵着马缰绳:“嗯,四爷和三位公子都回来了,快去通禀。”
苏柱子不敢笑,二夫人就差提溜着一家人的耳朵警告了,忍着欢喜的心撒腿回去报信儿。
陈瑜刚下马车,看着敞开大门呼呼啦啦迎出来的一大家子人,心里那叫一个熨帖,瞅瞅!自己这一大家子的人,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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