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提前离开了徽州府,潘玉玲在这边坐阵,有苏福娘和苏兰娘从中协助,陈瑜很放心。
赶路的日子,陈瑜多数时间都在置换空间里研究船图。
庞大的数据支撑她的理论知识,家里还有个木匠儿子呢,大船不敢说,模型应该没问题,从桅杆到帆,从甲板到炮台,陈瑜费劲了心思,绞尽脑汁。
自己动了风上明野,若不是对萧祈玉放心,说真的,宁可偷偷杀了都不能这么做,毕竟闹到一定程度是国与国之间的对峙。
虽然自己计策万全,可不留后手的话,谁都不敢笃定未来不会有变数,而适时地献出铁木,再拿出来船图,萧策都会相信苏家必是担得起一个忠字的。
至于水师,屿谷国算一个,可不止一个番邦,如果大越国再强大一些,可以出海,就如同郑和下西洋那般,是做生意,也是亮肌肉,惹大越国,虽远必诛的气势能传到许许多多大海周边的国家。
苏家要崛起,大越国何尝不是如此?
等陈瑜到家,郑月娥赶紧把刚接到的家书给陈瑜。
陈瑜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暖玉床上,打开书信看了几眼,激动的一下坐起来了,如此不谋而合!朝中必有除了苏家之外的高人!三郎书信中提到了出海经商,但并没有说是谁提出来的章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上准了,并且会很快付诸行动。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奈何没有什么法子能更快的得到朝廷的消息,陈瑜安耐下心情,把书信看完。
信是六月初写的,所以明儿就中秋了,这书信辗转两个多月才到自己手里,这两个月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尚不可知啊。
辗转反侧,也歇不住了,叫来了苏二郎,拿了图纸娘俩研究上了。
郑月娥都舍不得婆母操劳,好多事情没说呢,结果发现婆母根本不歇着,只能端着参茶进来给婆母提提神,养养气。
“月娥有事儿吗?”陈瑜端着参茶喝完,看了眼郑月娥。
郑月娥逮住机会把要紧的事情先说了:“娘,您说那位是程家老夫人,可程昱大先生来了书信,不认。”
“嗯?”陈瑜微微蹙眉,不认?这可有点儿扎手了。
“芸娘可吃了苦头,一胎儿女双全,生了三天四夜,幸好我带去的人都沉得住气,平安。”郑月娥生怕婆母着急,语速极快的说完。
陈瑜放下参茶:“回头我去陪芸娘个把月,身子得好好调理。”
“是,我回来的时候也跟芸娘说了,让她好好的坐月子,回头您回来了,一准先去看她。”郑月娥说完,看了眼苏二郎恨不得钻进一张纸里的样子,出声提醒:“二郎,娘才刚到家,得缓一缓。”
苏二郎抬头,笑了:“对,对,娘先歇一歇,儿子去试试。”
“好,明儿进山伐木,那些铁木都处理好了,回头朝廷过来拉走。”陈瑜回到床上躺下来:“月娥陪我说说话,我躺着听。”
郑月娥过来坐在床边:“剩下的都是琐碎的事情,柳翠兰招赘了苏长福,不知道找了什么人给看的,只是两个人拜了天地就算夫妻了,并没有操办,说是偷婚。”
“嗯,算喜事,回头咱们也别说随份子,送过去一些衣料和可用的东西。”陈瑜说。
郑月娥点头:“行,这事儿我来。”
“回头给咱们兰娘的嫁妆也准备出来,当初我就答应了兰娘,她的嫁妆我出,该花的别节省,这是苏家姑娘的脸面。”陈瑜说。
郑月娥喜出望外:“哎哟我的娘啊,兰娘这也是有了眉目?谢天谢地,亏着是咱们家的姑娘,换做别人家的姑娘,背地里都要被人家说是嫁不出去的呢,就照着咱们家福娘的样子准备着,行不行?”
“好。”陈瑜拍了拍郑月娥的手,身为掌家媳妇儿,郑月娥这些年为苏家付出太多了,她就像是苏家的守望者似的,而苏家的人远行、归来,哪一个都在她心里:“辛苦你了,月娥。”
郑月娥笑了:“娘,我可不辛苦,咱们家最享福的就是我了,您瞅瞅我这一天天就往家里一坐,倒是你们没有个好好休息的时候,这次您回来就别奔波了,孩子们都大了,三郎和四郎也都做了大官,该享享福了。”
累吗?挺累的。
但一大家子人的和睦让陈瑜始终都满心欢喜,不管在外面多累,用了多少心思,只要脚步迈进家门,心情就很好。
这是一种彼此互通的施与受,苏家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是心安理得索取的人,这是陈瑜很珍惜这个家的主要原因,而且她一直都目标明确,一步步走过来,苏家就像是在爬山,目标一直在高处,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儿往上攀爬,而苏家远远还没有到可以停下来的地步。
休息了两天,过了节,陈瑜去见苏义举。
如今的苏家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寂寂无名的偏僻野村了,不说声名远播吧,至少苏家成为了当地极其有头有脸的存在。
“乡君难得露面。”苏义举请陈瑜落座,较之上次见到,苏义举的头发和胡须几乎都白了。
陈瑜垂眸:“族长太累了,要保重身体才行。”
苏义举笑着摇了摇头:“日子不多了,还能为子孙后代做的事也不多了,如今只盼着阎王爷多给一些日子活,咱们苏家的往后还需要好好的替孩子们看着一段日子呢。”
苏凌娘端着茶进来,听到这话眼圈就红了。
陈瑜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啊,就是这样一辈一辈给后生当垫脚石过来的。”
苏义举很赞同的点头,这是只有走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感触,老了,看着年轻的后生会忍不住想当年的自己,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也痛苦绝望的千百种情绪,就是一生啊。
“二奶奶,喝茶。”苏凌娘轻声说。
陈瑜笑着接过来茶盏:“凌娘长大了,咱们苏家的姑娘都不着急嫁人,可也要把婚事安排上了,你祖父盼着凌娘得一个如意郎君呢。”
“凌娘不着急。”苏凌娘轻声说。
苏义举感激陈瑜的心细如发,自己可不就盼着这事儿呢,奈何不知道怎么跟孙女开口,苏家有这么一位在,放心了。
陈瑜笑着拍了拍苏凌娘的手臂:“不着急,这缘分来也不由人,走也不由人。”
抬头,看到苏义举的手臂突然一沉,陈瑜的心咯噔一下,轻轻的握住了苏凌娘的手:“大哥放心吧,咱们家凌娘不孤单,还有我在呢。”
苏凌娘猛然看向自己的祖父,瞪大了的眼睛,眼泪涌出眼眶,张大了嘴怎么都发不出来一点点儿的声音,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生死离别怎么来的如此之快?她还没准备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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