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都进来吧。”陈瑜出声。
郑月娥叹了口气:“可说呢?二郎都给三叔跪下了,他们是就不肯起来,要不是这些年我性子都好了,非要骂人不可。”
陈瑜笑了:“骂是不能骂的,少不得跌了咱们月娥的威名,走吧,咱们出去看看。”
郑月娥都愁坏了,可涉及到苏家一族的事是大事,自己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自作主张啊。
大门口,陈瑜看着苏二郎冲着苏城跪着,苏城后面男女老少跪下一大片,顿时就明白了。
“啥话不能好好说?你们这是仗着人多逼上门了吗?”陈瑜口吻不严厉,但这话可不轻。
苏城老脸一红:“二嫂,是我的主意,不是仗着人多,是大家都这么想的,咱们苏家不能没当家人,这族长也没谁合适,反正我们都觉得您最合适了。”
“三城啊,你这不是糊涂吗?这世上哪里有女人做族长,掌管祠堂的道理?让外人笑话我苏家没有男人?都起来!”陈瑜脸色一沉。
虽然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慕强嘛。
但自己真当了苏家的族长,那还不成了笑柄?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唯有祠堂这一条是不能破了的,苏家外面做官的人,经商的人,可不能让别人背地里笑话。
苏城哪里还敢跪着,爬起来回头看了眼,大家都站起来了。
陈瑜环视众人:“祠堂的事情,没有女人能做主的,大家既然来了,我就把话撂在这里,都甭动这份心思,在我眼里苏家儿郎各个都不弱,哪个都是好样的。”
顿了一下,才说:“当然了,族长关乎一族,这是咱们苏家的大事,我就提个意见吧,年长者中选一人当族长,再推举德行服众的人做族老,凡是大事都不可一言堂,族长和族老商议出来章程后,大家伙儿表态,若大家都同意,那就定下来,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就提出来,家嘛,人人有份,人人有责。”
郑月娥心里一下就畅快了,娘这法子好!
苏德信躬身:“我等都愿意让苏城当族长。”
陈瑜看苏城要说话,微微挑眉:“我看也行,苏城是嫡系一脉的最年长者,一来大家都给嫡系面子,二来主次分明,也好带着大家一起奔好日子,但苏城一个人可不行,你们赶紧去祠堂上商量去,不过有一句我得说,咱们苏家的女人们可有说话的份儿,谁也别让我看到家庭不睦,婆欺媳,媳厌姑的事情,苏家别重男轻女就行。”
这些人都分成两拨,男丁们去祠堂,妇道人家回家去。
闵玉蝉急得直搓手,跟在陈瑜身边往回走:“二嫂啊,三城那性子能行?你可不知道,打从掌了商队,骨子里的那点儿野蛮劲儿都露出来了,当了族长保不齐哪天和人家打起来了,可丢人了。”
陈瑜笑着看了眼闵玉蝉:“瞅瞅你这点儿出息,男人没点儿血性还行?再说了,三城是咱们家男丁里最年长的人,当族长合适,你也把心放在肚子里,能乱苏家的人,还没出生呢,真要是哪天出了反骨仔,必有人能动一动手指头压断了他的脊梁!”
闵玉蝉愕然的看着陈瑜:“二嫂的意思是?”
“你看咱们家谦修和绍礼咋样,往后族长有苗子,就是还小。”陈瑜坐下来:“没吃早饭吧?”
闵玉蝉叹了口气:“可不咋的,还跟三城惹了一肚子的气,他倒是硬气,跟我说苏家的族长的位子得在嫡系手里,这下好了,在他手里了。”
“好啦,跟二嫂一起吃饭。”陈瑜让寻梅添了一副碗筷。
闵玉蝉坐在旁边,看着清粥小菜,抬头看陈瑜:“二嫂,说出去谁能信,你这吃喝太简单了吧?”
“可别小瞧了这清粥小菜,冷娘子用足了心思,尝尝吧。”陈瑜说着端起来碗喝了一口,才说:“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再好,其实轮到每个人头上,也不过就是一日三餐,吃饱就好。”
闵玉蝉笑了:“所以,外面的人哪里知道,带着苏家一族都过上好日子的大功臣,吃的如此简单。”
妯娌俩见面的日子不似以前那么多了,但一碗粥就让两个人的心都亲近了许多。
“回头,三城不用亲自带着车队走南闯北的跑了,周家兄弟两个可以担起来,六子几个也都成长了不少,祠堂那边别的都没啥,春耕秋收,孩子们的学堂,这些都办好了就成,咱们苏家到啥时候都是耕读传家。”陈瑜说。
闵玉蝉点头,二嫂的话必要一个字不少的回去跟三城说,二嫂抬举三城,这事儿不能行差踏错。
吃过早饭,郑月娥陪着陈瑜在大宅子里遛弯儿。
这是宅子建好了后,自己头一遭这么仔仔细细的看。
河水引进来成塘,再入暗道让池塘成了活水,锦鲤都成群了。
“这锦鲤没顺水跑出去?”陈瑜问旁边的郑月娥。
郑月娥笑了:“可不能,二郎让周大虎打造了铁网,水是活水,鱼想要跑除非长翅膀儿。”
“咱们家二郎是个居家好男人。”陈瑜偏头看郑月娥:“没三郎的学问,也没四郎的韬略,但有长兄的沉稳。”
郑月娥扶着陈瑜:“娘,五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我觉得二郎好,打从我过门那天开始,他对我就处处谦让,家穷的时候有担当,家富的时候有责任,别看他没做出啥大事,可家里处处都照看的可好了,我们俩啊,都知足。”
陈瑜拍了拍郑月娥的手:“要是哪天朝廷的封赏来了,二郎能不能接得住?”
“够呛,二郎私下里跟我说好几回了,就愿意守着咱们家过日子,还盼着您能不忙了,守在您身边就知足呢。”郑月娥说。
陈瑜点了点头,要说夫妻之间彼此了解,别人是没办法可比的。
船图一旦成功,就凭萧祈玉的心思,苏二郎的赏赐不会少,但郑月娥说的没错,苏二郎是真接不住旁的事情。
但这事儿不着急,二郎的手艺也不能埋没了,当露脸的时候得露,因为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厉害的。
竹林茂盛,苏二郎正在竹林里拿着个酒坛子忙活呢。
“二郎,你在作甚?”陈瑜问。
苏二郎回头,笑了:“娘,儿子在竹子里给您存了点儿果子酒,福娘说过,娘喝了会喜欢,都一年了,取出来点儿给您尝尝,月娥说您睡得不好。”
陈瑜走到竹林旁边的石凳前坐下:“那可好,取来,娘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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