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妃道:“这菜肴的布置有讲究,我一开始也不能随意给你添菜,就知道你不愿意吃这些大鱼大肉,给你准备了清爽脆口的。”
姜念软声说:“姐姐待我真好。”
说罢,她当着颖妃的面,夹了一大口,抬手轻掩着,迅速塞入口中。
这口菜还没嚼完呢,就看见应忠弓着身子,也是端了盘菜悄悄走到姜念身后。
颖妃见状,有些诧异,难不成她和皇上想到一起去了?
应忠把菜放在桌上,竟然也是道凉拌小菜,他恭敬道:“小主怀有身孕,觉得小主应当不爱吃这些,这菜是皇上特意嘱咐御膳房单独做的。”
姜念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地用身躯挡住了桌上原有的那盘菜,沉香忙伸手去接:“奴婢来。”
应忠又悄悄退了回去,姜念瞪着桌上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菜,伸手有些踌躇。
颖妃在一旁看着,“嗯?”了一声,姜念筷子一动,老老实实夹了她的菜。
颖妃轻笑一声,突然察觉到一旁上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视线,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裴珺的。
裴珺看着姜念乖巧老实地夹着那盘菜,有些欣慰,又收回了视线。
所以,他并不知道,姜念吃的其实是另外一盘。
毕竟是中秋家宴,这坐次还是要按着顺序来,颖妃只待了一会儿便又换了回去。
她现在和宁嫔的关系还是很尴尬,彼此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宴会进行了还不到一半,姜念就觉得憋闷,吃了些东西一直坐着,胃也不舒坦。
她站了起来,给颖妃使了个眼神,便悄悄走了出去。
站在殿门外,姜念抬头望着天边那一轮明亮的圆月,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她已经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从最开始连衣服都不会穿,到现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个古人的韵味这其中历经多少艰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正这样想着,她突觉自己的腿边被什么东西触到了,扭头一看,大公主那小小的人儿正站在她身后。
姜念心中一惊,后退两步,与她保持了距离,问:“大公主怎么跑出来了?你的母妃还在里面呢。”
大公主歪着小脑袋看她,笑容天真,但姜念看着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看着姜念的肚子,回想起之前在宫里,她的母妃被降位的那几日,嘴里总是念叨着说瑾贵人的孩子……
她问:“瑾娘娘是怀孕了吗?肚子里有小宝宝?”
姜念压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便唤了个奴才过来,道:“你把大公主领进去,带到纯嫔身边。”
奴才嗻了一声,正要伸手牵着大公主的手,大公主突然往旁边快速跑了两步,大声说:“我不要!”
奴才有些为难,他只是个下人,公主要是想反抗,他也不能来强硬的。
就在这时,纯嫔焦急地小跑了出来,看到宓儿的一瞬间,忙拉扯着她,厉声呵斥:“乱跑什么!一会儿你的父皇看见了可不好。”
宓儿突然问:“母妃,瑾娘娘肚子里有小孩子吗?”
唇纯嫔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宓儿又突然开口说:“所以母妃讨厌她对吧?”
大人平时的言行举止若不刻意避着孩子,耳濡目染下,就会在无形之中影响着孩子。
纯妃对姜念的憎恨与嫉妒几乎是表现在明面上,大公主能感觉出母妃讨厌姜念,却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人见了面,还会若无其事地彼此问候。
她以为是姜念拿捏了自己的母妃什么把柄,亦或者欺负了母妃,所以对她抱有敌意。
大公主这话一出,纯嫔立马生气了,横眉冷眼,低声道:“说什么呢!乖一点,不要乱讲话。”
姜念表情复杂,纯嫔也有些尴尬,她抬起头苍白地解释:“孩子不懂,什么话都不过脑子就乱说,妹妹别放在心上。”
别的暂且不论,方才大公主突然站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实在是鬼鬼祟祟,姜念有些发怵,若是她突然趁自己不备,伸手推了自己一把……
毕竟她只是个孩子,也因为她只是个孩子,所有人都会对她放松警惕,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会害人。
殊不知,现在的孩子,性子恶劣的也多的是。
姜念蹙了蹙眉,加重了语气:“日后纯嫔还是要管教好自己的孩子。”
纯嫔虽不满姜念这样教育她,但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倒也没反驳什么。
回到殿内,那三位亲王早已经喝醉了,王妃搀扶着他们,又是嫌弃又是烦躁。
对比起来,裴珺还是没什么变化,除了眼神有些迟钝和茫然,单看脸,倒是没有丝毫的红晕。
一直到了深夜,宴会散去,三位王爷被安顿着送上了马车,裴珺的眼神略有些茫然,皇后走了过去,轻轻搀扶着裴珺的小臂,一派贤妻良母的样子,柔声说:“皇上,回臣妾的凤华宫歇息吧,臣妾已经让人提前炖好醒酒汤了。”
今儿是十五,裴珺理应该去皇后的宫里。
只是他今日醉了,不知怎的,偏不想要皇后碰他,胳膊微微错开,皇后没有忽视掉他的小动作,有些尴尬,面上还维持着笑意。
太后见状,有些不满:“皇帝,你该去凤华宫了。”
裴珺最烦太后指使他的样子,眉头紧紧蹙着,他看到了不远处乖巧站着的姜念,莫名想要亲近她。
姜念一抬眼,便和裴珺满是醉意的眼眸对视,随后又迅速错开了视线。
裴珺莫名觉得委屈,酒意放大了他的情绪,他突然道:“朕去景仪宫。”
皇后满脸错愕,以往那几年,不管中秋节如何,裴珺都是要去凤华宫的,且不论感情,这是她身为皇后的脸面。
可今日裴珺竟然当着后宫众人的面说要去景仪宫,皇后顿时委屈不已,她看向太后,太后无奈叹气。
裴珺不愿意去凤华宫,她也没法子,毕竟裴珺一向不喜欢听她这个母后的话。
如今,太后只能为皇后维持着最后的一点脸面:“皇上是太关心瑾贵人腹中的皇嗣了,哀家自然也担心,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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