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么在乎面子的人,从前我硬是逼迫她爱我,她摆脱不了,就急得哭起来。好不容易她放下心防,义无反顾奔向我,谢嘉宜却回来了。她该有多恨我啊……
*****************
陆家每个人都知道,程老太君病危程灏渊因此无法前来。但是除陆小七外,每个人都希望他能过来,至少给一个交代。然而一直等到正月初三,他都没有来。
苏子清几乎每天都去一趟太尉府,只除了初一。然后每次都失望而归,人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瘦了下来。初三再次失望后,他来到了陆府。
陆府很有年味,每个人脸上都荡漾着笑容,府中挂满了崭新的灯笼,年画、剪纸,就连树上都贴着红纸。和他冷清的苏府完全是两个世界。
下人们对着他说着祝贺新年的吉祥话,笑着将他迎进了客厅。
陆骏兄弟显然准备走亲戚,打扮得十分光鲜,兄弟俩都是进士出身,身上有着俊雅的书卷味,为人内敛温润如玉。和陆小七那种肆意豁达完全不同!
“苏大人新年好!”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跟他打招呼,请他入座。
他怔怔地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兄弟,仿佛他生活在冬天,而他们在春天!清了清嗓子,他道:“骁郡主在吗?”
“在的!”陆骏声音温柔而遥远。
他说完了,便叫下人请陆小七过来。然后很是歉然地告诉他,他们要拜访亲戚,要失陪了。
他点了点头,很是抱歉地道:“是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
他看到他们带着妻儿上了停在前庭的马车,载着满满的礼品出门。好像是到关府,他记得龚家没了的,想来陆狻是携妻跟去,权当是陪龚氏回娘家吧?
大概是半盏茶后,他听到了马蹄声停在了大门外,然后是进来的脚步声,不一会嬉笑声响起,当中有陆小七的声音。等了好一会,他没等到她进来,便走了出去。
陆小七脖子上挂着个大布袋,腰间也挂了一个。正在跟过来的东子八对夫妻相互恭喜,相互给对方红包。
她每拿到一个红包便入进脖子挂着的大布袋里,然后高兴得“咭咭”笑!得意洋洋地数着所得红包数。
都领了红包,她高兴地挥手:“师父和师娘在他从前住的院子里,你们快过去。师父把红包放筐箩里了,里面有多有少,最多的好像是五十两,赶紧去摸。”
东子等人嘻嘻哈哈笑着拱手跟她告退。
等人转身走了,她才转过头来,一眼看到苏子清,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瘦得很厉害!说是形容枯槁亦不为过,眼睛布满红丝,胡子青茬都冒出来了。所以他得有多爱谢嘉宜,才会把自己从天下折腾到地狱去?
和他截然相反的她,气色好到如枝头上的红梅,杏脸桃腮,修眉如黛,明眸流眄生辉,樱唇娇艳!所以她是得道成仙了,不为世间情爱所困?
她大步走了过来,拱手冲他拜拜:“小师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万事如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去旧更新,弃一木而得万林……给个红包呗!”
苏子清莫名笑出声来,让担忧他许久的书童松了一口气!公子好久没笑过了。
“你说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他笑着道,声音沙哑不成调。
陆小七仰头微笑:“要不是为了钱,谁会浪费这么多口舌呢?做人要向钱(前)看。”
苏子清笑着摇摇头,从衣袖里摸出个红包给她,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陆小七接过来放进布袋里,也学着他的样子从衣袖里摸了摸,道:“呀!我这是窄袖,傻了。”拍拍脑袋,从腰间布袋里拿出一个:“我财大气粗,你不必推辞!”
苏子清微笑:“看到你如此雀跃欢喜,我竟忍俊不禁!”抬手自然地摸她的脑袋,等惊觉不对已经落在她头上了,连忙握为拳头,道:“有雪花。”
陆小七不以为然:“许是树上掉下来的。今天是初三,你不走亲戚吗?我是要留在家中招呼过来的客人。”
苏子清不吭声,坐回到位置上,端茶慢慢喝着,目不转睛看着她。
陆小七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和你都一样,你没岳家走,我不用回娘家。千年的光棍万年的金童玉女!”
苏子清无语凝噎!
他的书童“嘿嘿”偷笑,见陆小七看过来,不好意思地作揖道:“小人墨宝见过骁郡主,郡主新年好!”
陆小七给他一个红包,道:“苏护和苏维呢?怎么不跟来,少见你带书童出门。还有几个书童?”
苏子清咽了茶,答道:“他们在门外,两侍卫两书童都快要养不起了,谁敢跟你一样养几百号人。不对,几千人。”
陆小七知道他是指王琅的五千骑兵,翻了个白眼,多拿了三个红包出来,道:“墨宝,一会分给他们三个。”
墨宝接过来,连声道谢!果然骁郡主大方不是吹的,不在场的都有。
看到她如此热情开心,苏子清都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她的快乐了?
陆小七喝了一杯茶,道:“我今天要和御前侍卫们喝个痛快的。你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苏子清那有这个闲情?摇头道:“只恨年节太热闹!”他抬眸凝视着她:“你,真的快乐吗?”
“嗯!”
“可我不快乐,她进太尉府这么多天音信皆无。太尉府门我都进不去。我想知道,她到底是给囚禁了?还是毫不眷恋,一个交代都吝啬给我。”
他语气沉沉,俊美的脸容满是落寞与悲伤,还掺杂着三分茫然与无助!哑声道:“太尉也不见我,他家门子说,老太君病重,太尉无暇见客。希望你是真的快乐!”
陆小七脸上的笑容不变,道:“我不是诗人,无法把悲伤发挥最大的作用,利用它来寻找文思灵感!人生苦短,既然悲伤无用,自艾自怨也于事无补,就懒得与它为伍了。”
苏子清从没遇到过如此洒脱豁达之人,涩声道:“你倒是提得起放得下!或许这就是你能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缘故。可我做不到,如鲠在喉!你能让我与她见上一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