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末,陆正回来报,程灏渊把石府和嫡房的上下,强请到了太尉。这会子人全部被困在前院。说她若不见他,从申时一刻起,每隔一时辰杀一人。
没有人敢质疑程灏渊的话,包括他的妹妹程清雯。为了不让他们惊动老太君,他甚至不许他们大声说话,否则人头落地。嫡房老夫人吓到晕过去。
洛子瑾走后,陆小七便觉得胃怪怪的很不舒服,才用完午膳,在用饭后茶。闻信一阵恶心,直接吐了出来。
关氏和龚氏听到惊呆了,见她气到吐出来,连忙上前替她抚背斟茶!
陆正担忧地看着她,道:“要不,咱们找师父出手把人给救出来?”
陆小七接过龚氏的茶漱口,道:“夫子带回了五百骑兵,他府中侍卫护院士兵将近三百,更别说庄子里还养有私兵了。咱们能救一人十人,还能救一百几十口人不成?”
关氏道:“我叫人通知夫君和阿狻,太尉疯了!”
陆小七闭目道:“他不敢杀的,他只是想逼我服软。叫陆安去通知大殿下。我过去看一看。”
关氏忙道:“我叫陆之过去通知,你把陆安他们全都带上。阿正,看着点你主子。”
陆正拱手道:“是!”
龚氏担心地道:“要不把在家的侍卫都带上吧!有事,咱们还能挡上一挡。”
陆小七摇头:“人越多,他越生气。我带陆君他们四个就行了。走吧!”
陆小七出门了,龚氏对关氏道:“叫侍卫易装过去吧!太尉脾气当真不敢恭维,七妹妹状态不好,就怕起冲突。”
关氏点头,道:“把师父叫来,叫他老人家隐藏在暗处,起冲突能及时出手。”
太尉府突然戒备森严,站岗的士兵都多了数倍。路人纷纷绕道行。石陆两府人被请过去时,早有人觉察奇怪了,但石家和程家是姻亲,石陆两府又是亲戚,所以也“正常”。
陆小七看到重兵戒备更是心头火气!径直打马进门,到了院子才下马,冷肃着精致的眉眼,抬步朝程灏渊院子过去。
陆君等人欲跟上,士兵出手拦住,抱歉地道:“太尉有令,只许骁郡主进去见他。”
陆小七没吭声,陆君等人只好留下。
正院里气氛肃杀凝重,活像衙门升堂。侍卫士兵甲胄鲜明,脸容肃然,排得好不整齐。
程煞神穿着一袭黑色绣金线锦袍,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冷眸看过来。
陆小七手痒牙痒,胃跟火烧一样,目不斜视进去。与他冷冷对视:“放人。”
程煞神手掌一收茶杯握了个粉碎,冷笑道:“闻卿有两意?旧日情谊远!不知你以何资格让我放人?”
“程灏渊,你既然拒我,为何又近我?”
“少年不识情滋味!”
“我在你眼时算什么?你想拒便拒,想要便要?”
“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因为我一时之错,怨我恨我至负约!难道我没有付出过?难道我为你付出的所有,不值一个与你携手不足一月的苏子清?
陆小七,我知道你狠!但我告诉你,想易情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程灏渊要的人,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放过。人,我是不会放的,什么时候你以程家妇身份进来什么时候放。”
“那好,你杀!你把他们杀完了,我便以死谢罪!”实在太气愤了,胃中翻腾的酸水涌上来。她快步走到门前扶着柱子吐了出来。
院中人侧目,眸中露出愕然之色又飞快平视。
程灏渊静静看着她吐,等她吐完了,才挥手让阿良给她端上茶,道:“我可以不杀他们,但刚才说的话算数。你什么时候以清白之身进我程家为妇,我什么时候放人。”
陆小七站起来凝视着他:“我有家人亲朋好友,你也有的!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她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程灏渊与她对视毫不退让:“那就一起下地狱吧!我在地狱里等你。苏子清不堪一击,你可要想好了,别牵连无辜。”他自己跟自己说,只要她肯掉一滴眼泪,他都愿意服软!
可他看到的是她曾载满流光的眸子里冷漠的平静!平静得可怕就像无悲无喜的神像!他的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她是这样的,小七你是人不是神啊!不要如此漠然好吗?
陆小七走了,她走到前庭时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巴巴看她的石陆两房人,她知道若回头便要输!心在滴血,胃里像装着熔岩,程灏渊,为何爱一定要像生死搏斗?
翻身上马出了太尉府大门,一滴让程灏渊渴望已久的泪滴了下来,滑进马鬃毛里消失无踪!陆小七打马离去。
正院里,程灏渊握着茶杯,泪一滴滴掉进了杯里,他那么爱她,那么爱!为什么她能如此淡定,她的爱真的如此稀薄吗?风一吹就散,他已经尽全力了,她还想怎样?
“师父!我真的想和她好好的,一生一世一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想和她在一起,眼里只有她,再不会看别人一眼。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大火在烧我的心,我快要被她逼到灰飞烟灭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她那么无情,她的爱是天生如此淡薄,还是吝啬于给我?苏子清才是她想要的夫婿人选吗?”
程嘉不意外他能发觉自己的存在,自屋顶上跳了下来,落在院子中央,与他凝视!
程灏渊执壶为他斟茶。他一直知道程嘉偏爱他,对他好!
他抬步走了进去,坐到他对面,端起他为他倒的茶,轻轻吹着热气,道:“自小她的性子就执拗,不许她干的事,她会偷偷干。好比喝酒,不许她喝她偷喝,喝了挨罚认错。
转头她又去喝了,周而复始,到大家认同为止。哪怕我打到她看到酒就会想起我,她还是会喝,并且以喝到为荣!不过你不要以为哄她就行,她认定的事哄也不行,只能顺!
她好强,比两位兄长小许多,但事事都要胜过两位兄长。如果一门功课赞了她的兄长,她必定就会往那门功课下苦功。你爱她,但你太强势了!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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