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坐在马车上,看着已经被迷晕的小八,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唠叨。
“小八啊,不要怪娘亲,你舅舅不能出事,要是有他有个好歹,那郑家的香火就断了。
娘没有办法啊!不能见死不救,他是娘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所以娘亲只能对不起你了!
你外公家,就剩下你舅舅一个男丁了,不像李家,八个孙子,少一两个都无所谓。
而且又不是要你的命,他们跟我保证了,不会伤害你,等事情结束了,就送你回家,一定会没事的!
哎,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我生的,把你卖了都行。
况且只是带你出来逛一圈儿,又没有危险!哼!自己的儿子,我心虚什么?”
郑氏开始看着儿子,心里还有些愧疚,说了几句之后,竟然感觉到自己没有做错,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
心里莫名地有了底气,就不再管小八了,自己倚着车厢睡了过去。
这两天,她担惊受怕地没睡好,现在小八到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要好好的补觉。
原来郑四水在县城,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找了活干给人当伙计,而是天天去赌场赌钱。
开始他手里有一百两,心中很有底气,就隔三岔五地从李家村去县城小赌。
刚开始几天的手气很好,接连赢钱,一百两变成了二百两。
郑四水于是就有了底气,感觉自己就是赌王,直接在县城租了一个院子,想要以赌博为生,走上人生巅峰。
郑氏找来的时候,他怕姐姐唠叨,就谎称自己找了一份工,给一家商铺做伙计。
郑氏看他一天早出晚归,每天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眼睛里面还满是红血丝,心疼得不行。
感觉弟弟长大了,就自掏腰包,每天给郑四水做好吃的补身体。
有人好吃好喝地照顾,郑四水自然不会赶郑氏走,而且还要求郑氏一直留下来照顾自己。
郑氏满口答应,所以上次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来找她的李老五赶走。
就是不想回家,也不知道,李家现在可是日入斗金。
但郑四水最近的手头很背,输光了全部身家不说,还倒欠了赌场一百两。
于是就红了眼,跟赌场借了高利贷,想要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赌场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怎么能让他翻本?
弟弟一夜未归,郑氏担心不已,好容易看见他回来,就拉着询问。
结果郑四水一脸灰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求她救命。
告诉郑氏昨晚在赌场输掉了五百两,还都是借的高利贷,要是这个钱还不上,人家会要了他的命!
郑氏听了弟弟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五百两银子,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她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多钱啊?
“姐!姐!你回李家去要,要是他们不给,你就跟李老五和离。
你一定要救我啊!要是还不上,他们一定会杀死我的。
姐姐!爹娘不在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郑四水想起离开赌场时被警告的话,哭得涕泪横流,抱着郑氏的大腿,狗一样地哀求。
“四水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五百两,那是五百两啊,李家是拿不出来的!
就算能拿出来,不要说那死老太婆,就算钱氏都不会同意的,你为什么要去赌啊?
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啊,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啊!”
郑氏抱着弟弟,跌坐在地上无助地哭嚎,不知如何是好。
她清楚的知道,不要说五百两,就算是五两,五文,李家都不会给她。
姐弟两个抱头痛哭,良久之后,郑氏站了起来。
“你在家等着,我回李家村试试,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那死老婆子就是一只铁公鸡,宁可休了我,也不会给钱的。”
事已至此,郑氏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回李家去碰运气。
“姐,李家要是不给钱,你就死给他们看?我就不信,她们家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郑四水红着眼睛凶狠的说道,丝毫不管郑氏的死活,只要是能够把钱还上,死不死的,他不在乎。
郑氏眼神一暗,但还是准备出门,就在这时候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看着院门被踹碎,从外面闯进来四五个彪形大汉,郑氏吓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把弟弟护在身后,声音颤抖地说道。
“干什么?你,是不是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
一个面色凶悍,眼角带着刀疤的男人,将郑氏一把扒拉到旁边,叭的一声,将一张借条拍在郑四水面前。
“啊!你们是赌坊的,是来收账的是吗?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还钱的!”
郑氏识字,看见借条上有弟弟的签名和指印,怕刀疤男伤害弟弟,赶紧跪下来求饶。
“对对对,我姐姐正要回家取钱,你们等一下,马上就有钱还了。”
郑四水已经被吓得体如筛糠,也马上跪下来保证。
“哈哈哈!不要害怕,我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杀人的,也可以说是来帮你们的。
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不是赌场的,只不过买了这张欠条,现在是你们的债主。
本来想着你们还不上钱,来给你们指一条还钱的明路,但是看这意思,你们是不用帮忙了。
那好,哥几个就在这里等着,给你半天时间。
要是拿回一千两银子还债,那就把欠条还给你们,咱们两清,哥几个拍拍屁股走人。
要是拿不出一千两,那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刀疤脸桀桀怪笑,指着郑氏凶狠地说道,然后手掌一翻,一把匕首扎在桌子上。
“一千两?不是五百两吗”
郑氏尖叫,五百两她都没有信心能够筹到,一千两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五百两是本金,另外五百两是利息,利滚利懂不懂。
今天是一千两,明天可就是两千两了,后天就是四千两。”
刀疤脸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把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从桌子上拔出来,拿在手里修理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郑氏兄妹立即瘫坐在地上,没了声音,傻了一样。
“好汉,问一下,刚才您所说的明路是什么?”
良久之后,郑四水的眼睛里面恢复了一丝精神,讷讷地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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