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九宝每年都会来东夷,与娘亲周氏团聚。
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神态焦急,顾不得问好。
上来就询问,东夷可有异常。
周氏就觉得,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然后拉着九宝的手,询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娘亲,我们回宫细说。”
九宝看了看左右,周氏在城门口来接她,仪仗銮驾,宫女太监御林军,加起来能有千人。
人多口杂,说不定就有长生门使者的耳目,于是谨慎地说道。
周氏见九宝如此谨慎,就知道事情一定不小。
于是不再追问,拉着女儿上了自己的御辇,吩咐回宫。
一路上母女两人说了一些日常,周氏询问了老太太的身体如何,家中其他人的情况。
九宝一一作答,也询问了李老三和小五的情况。
母女两人很有默契,就像是九宝这次来,跟以前一样,只是寻常的探亲。
回到东夷皇宫,周氏让左右退下,将房门关闭。
九宝这才把长生门的事情,包括自己和萧寒的怀疑,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周氏听过,也是一脸凝重。
但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也没有觉得自己身边,有谁可疑。
她实在想不出,满朝文武,谁是长生门安插在东夷的使者?
“娘亲,你要是实在没有怀疑的人,那就回想一下。
有谁是三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东夷的?”
九宝见娘亲实在是没有怀疑的人,就建议她换一个方向。
长生门是三十年前,派遣使者离开长生岛,潜入五国的。
所以按照这个时间线来查找,范围能够小一些。
“三十年前?那时候还是你外公做皇帝。
我还小,对于前朝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还真不知道有谁,是突然出现的。
不过吏部有所有官员的履历卷宗,我让人送来,慢慢查找一定会有记录。”
周氏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这个使者要是不找出来,她寝食难安。
于是就派人前往吏部,将三十年来记录官员履历的卷宗,全部调了过来。
吏部的卷宗,记录了大周官员的履历。
包括祖籍,出生地,甚至上三代,父亲,祖父,曾祖父。
以及直系血亲九族,非常的详细。
就是,就是太详细了!
三十年的卷宗,用马车运了三趟,堆满了整整一座宫殿。
九宝看着就头疼,但是没有办法。
没有怀疑对象,只能用这个最笨的方法了。
周氏日常有奏折需要处理,没有时间。
这件事情还需要保密,以免打草惊蛇。
所以,查阅卷宗的活儿,只能九宝一个人干。
整整三天,九宝淹没在卷宗的海洋里。
眼睛都看出重影儿了,才堪堪看完一年的卷宗。
她查看的,就是三十年前的,侥幸地认为,概率能够大一些。
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三十年前任职的官员,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夷人,往上可以追寻三代。
东夷对于任职官员的调查,是非常严谨的。
户部会到居住地,祖籍地进行周密的调查核实,做不得假。
九宝懊恼地合上卷宗,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推开门走出了放置卷宗的偏殿,就感觉阳光刺眼,一股热浪袭来。
现在是八月份,东夷虽然近海,气候温润,但温度不低,湿热湿热的。
房间里放着冰鉴,感觉不到热。
但出来以后,九宝马上一身大汗。
放置卷宗的偏殿,在御书房的院子里。
正殿就是御书房,周氏处理国事办公的地方,
九宝想要去看看娘亲,于是向正殿走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武将官服的人,站在御书房的廊下,不住地抹着脸上的汗水。
东夷的官服繁复厚重,以示庄重。
只不过在这炎炎夏日,也是真的受罪。
就见那官员热得满头大汗,官服的袖子卷到手肘之上。
见到九宝过来是,急忙将袖子放下,跪倒在地。
“臣韩池参见公主殿下!”
那人对着九宝叩首,声音洪亮,神色谦恭。
“韩元帅不必多礼,是母皇召见吗?
怎么不去偏殿等候,外面太热了。
偏殿放置了冰盆,很凉爽的!”
九宝笑着说道,这人他认识。
当年玄王叛变,就是这个东夷的兵马大元帅韩池。
接到了娘亲的旨意,策反了军中将领。
“陛下召见,做臣子在门外候旨,这是规矩。
微臣不敢僭越,微臣就在这里等着召见,不热!”
韩池憨厚的一笑,诚挚的说道。
三四十岁的人了,又在官场浸染多年,难得的憨厚纯真。
看来武将就是耿直,没有文臣那么多的弯弯绕。
九宝心里想着,见韩池执拗的坚持,也没有在劝。
只是让一个小太监搬了一个冰鉴到廊下,又给韩池拿过来一壶凉茶,这才进了御书房找周氏。
“九宝,你笑什么?”
周氏看见女儿一脸笑容地进来,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好奇地问道。
“在笑韩元帅,明明热得不行,却坚持在廊下候着,也不肯去偏殿的避暑。
挺大的人了,却执拗得像个孩子!
娘亲,韩元帅多大年纪了?”
九宝拿起冰鉴内镇得冰凉的西瓜,咬了一口,询问周氏。
“他啊!比我大三岁,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
她是娘亲外婆的表侄孙,不过已经出了五服了,不是很近。
他小时候是临海城的孩子王,娘亲五六岁的时候,经常偷跑出宫,找他们玩,
那时候他就是个执拗性子,记得有一次,领我们上树摘果子。
手臂上划了一个五寸长的伤口,就是不上药,结果留下一个难看的伤疤。”
周氏被女儿感染,开始回忆小时候的事情,笑着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趣事。
九宝却是心头一震,变了脸色。
“娘亲,韩池从小到大就在临海城,没有离开过吗?”
九宝在皱着眉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是伤疤!
因为她刚才在门外,看见韩池卷起袖子的手臂上,并没有伤疤。
“自从他那次受伤以后,他家里就把他送走了。
说是去习武,十年后才回来。
当时我们年纪都大了,谨守男女大防,就没有再见面。
后来他屡立军功,职位一再升迁。
你外公非常赏识他,封他为东夷的兵马大元帅,执掌东夷军权。
怎么了,九宝,你怀疑他是......”
周氏是个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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