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阮轻烟的母亲林氏家世显赫,所以嫁给阮相时,娘家陪嫁了许多珍宝。
可当时叛国事发之后,阮家和林家都被抄家灭门,只有原主一个人活了下来。
被抄走的家中所有钱财藏品,自然是全都充了国库。
可颜夕怎么也没想到,陈蕴蓉居然会把从阮家抄来的东西拿来当彩头。
只见那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支发簪。
那发簪是纯金打造,用了复杂的缠丝工艺,堪称精致绝伦。簪子顶部镶嵌有一颗夜明珠,鹌鹑蛋大形状圆润,在夜色中透出淡淡翡翠绿的柔润色泽。
简直太美了,美得哪怕是在场的男人,都挪不开目光。
可这是原主母亲陪嫁的发簪,也是原主母亲生前最珍爱的一件饰品。
如今却成了随手拿来当诗会彩头的东西,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发簪来自于阮家。
就算知道,在他们眼里阮家的人已经全部死绝,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东西到底属于谁。
颜夕的拳头忍不住攥紧,眼神也一瞬间冷下来。
果然……只要没有找出真相,原主一族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皇后娘娘,这簪子也太美了!”唐金凤又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
“不愧是娘娘,身边什么绝世珍宝都有。而且还如此慷慨,将如此珍宝拿来给我们做彩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唐金凤的马屁,陈蕴蓉显然也很受用。
“大家喜欢就好,既然喜欢,为了博这彩头作起诗来也就更有动力。”
唐金凤又连忙问:“那娘娘,我们今日作诗的规则和题目是怎样的?”
宴会上,每年作诗的规则和出的题目都并不相同。
见台下人都看着,陈蕴蓉清了清嗓子道:“往年都是由我定了题目,让你们作诗,再由文学大师白老先生一一看过,定出个头筹。”
“今日既然人多,我们不妨玩些新花样。这样如何——我将写有风、花、雪、月四个字的纸条放在盒子里,随意抽出一张。”
“娘娘抽到哪个字,便是用哪个字来作诗?”唐金凤问。
一听这规则,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风花雪月几个字,都是最常用来作诗的意象。
不管抽到哪个字,在场的人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几首,这实在没什么难度。
“不,”闻言,陈蕴蓉微笑,“我抽出哪个字,哪个字便是今晚大家作诗的主题。”
“但规则是,你要来描述这个字,却通篇不能提到这个字。”
“一炷香的时间,大家现场写下诗句。最后统一交上来,由白老先生品鉴定出胜负。”
什么?
皇后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呆住了。
通篇不能提到这个字,却要句句都描述这个字?
意思就是说,要写风,又不能写出风。要写花,却不能说出是什么花。要写雪,不能出现雪。要写月,也不能点明月。
这也太难了吧!
一时间,在场的女眷们都倒吸口气。
唐金凤虽然是乡下女子,她爹却是个教书先生,所以她从小就能识字作诗,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可做些平常的诗作她还能应付得来,可今天的题目这样难,给的思考时间又这样短,她怎么写得出?
而对其他大家闺秀而言,她们也顶多只是对诗文略通一二。本来她们还都为诗会做了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题目。
字字不提又字字都是的诗,别说限时,就是不限时她们也写不出来。
见其他人都面露难色,只有胡蝶舞坐在那里挺起胸脯,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精光。
前几日进宫看望皇后,除了提出让皇后也叫颜夕来参加诗会,她还给瑛嬷嬷塞了两锭银子。
让瑛嬷嬷建议皇后这样出题,还让她把写有“雪”的字条,放在盒子里最容易摸到的位置。
她可太清楚了在场的女眷都是什么水平了。
这样难的题目,全场没几个人能当场想出完整的一首诗来。就算勉强写出一首,也肯定是一团狗屎。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将会是写得最快,写得最好的那个,这才是彻底的碾压全场。
她要让萧墨衍看看,她比所有人都优秀!
于是胡蝶舞看向陈蕴蓉,夸赞起来:“娘娘这题目定得真是有趣,臣妾听着都跃跃欲试了。”
有趣?跃跃欲试?
唐金凤忍不住沮丧:“蝶舞,也就你这个京城第一才女会觉得只觉得这题目有趣,我们可是都觉得这题目好难呢。”
“难?有吗?”
胡蝶舞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比起之前好像是难了点,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呢,大家都有时间想。”
这话可真是太凡尔赛了。
其他人都像是吃了苍蝇,可谁让人家是第一才女呢,又只能忍着。
胡蝶舞接着又看向南阳:“今日郡主也来了诗会,应该也会参加比赛吧?”
人人都知道,南阳郡主小时候被玄浔长公主冷落住在郊外,也没人找先生来教她念书。
所以她根本不会什么作诗,只擅长狩猎骑射。
大家都知道这回事,只是照顾南阳的面子没人会点破。往年的诗会,皇后也没有邀请过她。
胡蝶舞故意在这里点到南阳,就是想让她当众难堪,来报复她这么多天一直护着颜夕。
果然,这么多人一下齐刷刷朝自己看过来,让南阳有些慌乱。
“我,我……”
就在南阳面色窘迫时,她身旁的颜夕忽然抬起头来。
“郡主她这几日一直身体不适,恐怕思绪繁乱。皇后娘娘,能不能让我代替郡主来参加?”
颜夕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而颜夕的目光,则是看向了陈蕴蓉。
“你?”唐金凤嗤笑出声,“我说颜夕姑娘,你是什么身份,一个郡主的随从而已,有什么资格来参加皇后娘娘这设了彩头的比赛?”
“而且就你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子,还作诗?恐怕只能写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吧。我看你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让人取笑了。”
唐金凤这话刻薄,却说出了在场多数人的心声。
连她们都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能不能写出诗来。颜夕这样一个都不知道有没念过书的乡下女子,也敢主动站出来?
听到唐金凤对颜夕出言不逊,萧墨衍脸色一冷。
然而他还没开口,颜夕身旁的谢昭辞却是冷笑一声。
“我当时是谁在这里叫唤呢?这不是江与书那个山沟沟里长大的发妻吗。”
少年抬起下巴,眉眼间透着桀骜不驯,似乎压根不把所谓的场合规矩放在眼里。
“还好意思说别人上不得台面,怎么不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啊。”
“身份?这是我姐姐,我的救命恩人,你说她够不够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