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生不如死(1 / 1)

大景巡夜人 藕池猫咪 1325 字 2个月前

在香灰线圈中议定了一些事情。

四人这才出了线圈,按照之前议事,各自行事。

熊弼回千户所中坐镇,调配人手。

而田百户只身一人先行离开。

赵鲤和沈晏回到谢家院子时,江南道千户所中的仵作,提了些黑色布口袋来收敛尸体。

满院的零碎物件,让有经验的仵作都大感头疼。

查清后,将涉案尸首洒朱砂焚化,已经是靖宁卫和各大衙门共识。

虽也有那不识趣的,觉得此举空耗财力,侮辱尸体,但此事隆庆帝并不退让半步。

以最强硬的态度,下达政令。

期间闹出过不少百姓和官府抢尸的闹剧,沈晏脑袋上又扣了不少黑锅。

谢家院子就在河边,门前一条清澈的小溪,偶见游鱼游动。

溪水潺潺,邻近中秋,邻家一枝金桂探出墙头。

桂花香,夹杂在浓烈的血腥味之间。

邻人作为最有可能的目击者,被控制在家中。

这家人丁兴旺,宅子也比谢家大且规整很多。

院墙是青石垒砌,家中打扫得干干净净。

赵鲤进去时,他家全家老小,都挤在堂屋里。

等待挨个叫到旁边的内室询问。

赵鲤和沈晏进去,立刻就有力士拿来问询的笔录。

这家人姓王,与谢家虽然是邻居,但关系很差。

应该说,从那事发生后,谢家被整个里坊孤立。

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虎毒不食子,这家人子人拿自己亲人换银钱。

对骨肉血亲尚且如此,对旁人又能有多少良心?

又见他家着急置办婚礼,长女一件件的买衣裳定首饰,里坊邻人嘴上不说,心中谁不鄙视。

等到前几日屈氏暴死,谢家的报丧人挨家报丧,也没几个人愿意踏进谢家的门。

但众人万万没料到,都与这户人家断绝关系了,还是被这家子遭殃的害累。

赵鲤进去时,一眼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很好的老妇。

她抱着才三四岁的孙子,坐在条凳上,垂着头,偶尔抬头间露出些不耐。

这种神色赵鲤很熟悉,常出现在一些法律意识淡薄,只爱走街串巷谈八卦的妇人身上。

但她们也堪称活体情报站。

赵鲤对身边力士交代了几句。

院中有一棵开得极好的金桂,赵鲤和沈晏并肩坐在树下。

沈晏看花开得好,折了一枝。

撸下花苞包在手帕里,递给赵鲤遮隔壁传来的臭味。

赵鲤其实并不需要这个。

但还是接了,挡在鼻端。

也不知道是金桂的味道更香,还是沈晏身上熟悉的松木味道更香。

“谢谢,沈大人。”赵鲤道。

说话间,赵鲤叮嘱的力士,单手推着不情不愿的老妇走了出来。

看见周围都是警戒的侍卫,这老妇人就算看见赵鲤心里有千般嘀咕,也是不敢嘴欠招惹的。

乖乖的赵鲤问什么,她答什么。

“看口供,你曾在官差拿谢家老二的前一晚,听见惨叫?”

赵鲤手里拿着调取来的卷宗。

那老妇人老实的点了点头:“谢家从来苛待二子,二子的卧房就在后院柴房。”

“与我家卧室一墙之隔,每夜什么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谈到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她有些来劲:“那天夜里,谢家老二的房里传出响动。”

“夜半时分,一声惨叫吓死人了!”

“我觉轻,惊醒过来,就听见那惨叫声好像是被人用枕头蒙回了嘴里。”

这老妇神秘看向沈晏道:“您猜,我听见什么了?”

她倒是会挑得很,八卦也挑着长得好看的男人。

沈晏却只斜眼看她。

眼神冷厉得她不敢卖关子:“我听见隔壁屈氏在嘤嘤的哭。”

“隔壁谢家当家的说,幺儿,莫怪爹娘。”

“家中实在家贫,养你那么大,总要为家中做点牺牲。”

老妇故弄玄虚的说完,赵鲤缓缓吐了口气:“听闻盛讼师曾在坊间收集了一些,谢家老二不在凶案现场的人证口供。”

赵鲤的话一出口,老妇面色发白就欲否认。

盛讼师所说的人证口供,都是秘密进行,明面上谁也不敢招惹石家那种人家。

“别担心,经此一遭,石家威胁不了任何人。”

赵鲤宽慰了一句。

这老妇才肯松口:“谢家老二是个勤勉的孩子,凶案发生那日,盛讼师找他定了条江里的松鲥鱼。”

“他捕捞许久,哪有时间行凶杀人。”

“再有回家时,一身干干净净,手里提着盛讼师给的松花糕。”

“看我孙儿嘴馋,还分了我孙儿一块。根本不像他爹娘兄姐所说的,一身血衣很晚才回家。”

这老妇,别看年纪大,八卦思路条理清晰,帮了很大的忙。

赵鲤这才叫她起来。

又核对了一下卷宗,本想在身上掏摸些赏银。

却发现自己兜里,已经没剩几个大子。

一直以来她都只有月银支撑生活,皇帝赏的黄金存着。

在盛京全靠当米虫,吃蹭沈晏和公家食堂的。

到了外边,吃的玩的就都得花自己钱,在清崖县浪荡玩耍了几天,早穷得叮当响。

捏着荷包,赵鲤正欲叹气,就见沈晏给那妇人递去了一小块碎银。

见得少说二两的银块,老妇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千恩万谢的回去。

沈大人是个败家子!

赵鲤酸溜溜的想。

沈晏并不是没注意她的小动作。

赵鲤的情况,他比她自己还清楚。

沈晏假作没看见,背过身去轻轻扬起唇角。

没钱好。

免得她老跟人打听北地男儿野不野,想找小宝贝暖被窝。

沈晏背身,偷偷高兴了会。

近身侍卫阿詹回来了。

“沈大人,谢家二子已经提出监狱就近接受治疗,只是,有些不大好。”

赵鲤和沈晏急忙整理思绪,跟着阿詹去到医馆。

真见到了才知道,谢家二子的情况岂止是不大好。

赵鲤从没见过人,黑瘦到这种程度。

肢体蜷在被褥之中,就像是一具烧得微微缩起的焦尸。

先前为了防他开口喊冤,他的亲爹娘往他嘴里灌了烧滚的热汤。

整个面部和口腔喉中烫出的水泡,经过多日,烂得淌出发绿的浓水。

据诊治的大夫所言,他的喉管食道都粘连在了一块。

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依旧活着!

活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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