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毁像(1 / 1)

大景巡夜人 藕池猫咪 1319 字 2个月前

地动后的盛京城满目疮痍。

京城百姓大多鸡贼,最懂趋吉避凶。

半夜盛京城中,靖宁卫缇骑以及巡守各大里坊的巡夜司人员撤离,足够百姓捕捉到危险的信号。

这让在地动中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盛京百姓,越发人心惶惶。

幸而在天光亮起后,隆庆帝亲下圣旨,下了安民告示。

最重要的是,沈晏替代他叔父沈之行坐镇调度,及时拨付了足量的赈济粮草。

又有本朝最德高望重的林著背书,暂弹压文官团体。

这才将满城的风浪压下,暂安抚了平民百姓。

当然,京中高门大户官宦人家,或少数有见识之人除外。

不少耸人听闻的猜测流出。

平静的水面下,官吏相互窜连,巨大风暴正在酝酿。

这般情况下,赵鲤头上包着一块青色碎花布,脸蛋涂抹得黑黄黑黄,来到了盛京长乐坊。

光的后面是黑暗,无论哪个时代,再光鲜的城市背后,一定有阴影。

长乐坊便是盛京城的阴影癣疾。

满身尘土的赵鲤手臂挎着一个盖着布的小篮子,穿着布裙,溜溜达达进了长乐坊中。

盛京地皮有限,想在这里讨生活,宅子也修得挤挤挨挨。

只是有五城兵马司管着,百姓不敢像水宛盛茂坊那样嚣张加盖。

地动时,长乐坊的损失也算严重。

清晨便有人成群结队地清理砖瓦断梁。

这般混乱下,赵鲤这灰扑扑的模样在坊中走动,并没有被长乐坊的街坊们注意。

长乐坊构造呈圆形,中间圆心为辕门口,从这延伸出八条街道,触手一般探向远方。

她顺顺畅畅到了长乐坊,临河的七街。

这条街也在下游,积水脏污是常态。

街中暗巷一间陋室,便是赵鲤今日的目标。

街口一根废木上,有一大一小两只猫。

一橘猫一狸花。

黄的那只太过肥壮醒目,趴在暗处藏身。

狸花猫便蹲伏在明处舔爪。

远远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小村姑进来,这狸花猫仰头轻嗅,随后跃下。

尾巴在那小村姑脚边一蹭,喵了一声。

领着小村姑到了一个空胡同,然后抬起爪爪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暗巷。

“干得好!”

轻轻夸赞一声,挎着篮子的赵鲤掀开盖在篮上的布,探手给了沈小花一个纸包。

“宫里御厨做的鸡腿!”

赵鲤话音刚落,一道橘影飞窜而来。

恶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便要夺食。

花臂狸猫完好的那只眼睛,猛然一缩,挥爪就要打。

但这扑食恶兽,被赵鲤中途拎住了后颈皮。

“馋死算了!”

比煤气罐还要壮一圈的沈大黄,被赵鲤轻松拎在手里,蜷缩起四爪。

它皮糙肉厚并不觉疼,挨了训,也不粗声粗气地骂。

因嗅到了赵鲤篮子里还有肉。

赵鲤知道两只小猫儿辛苦,巡守一夜又被抓来盯梢。

没有多为难沈大黄,将篮子里一整只烧鸡,全丢给了它。

沈大黄长舌翻卷,凌空接住赵鲤丢去的整鸡。

用一种十分不科学的方式,含在嘴里。

胖壮橘猫身子脑袋还算正常,只两腮鼓起西瓜大小的包。

这腮上鼓起的包,左动动右动动。

咕咚一声,一只鸡消失在沈大黄的嘴里,连骨头都没吐一根。

自己的吃完,它又一脸馋相看着沈小花。

沈小花不搭理它,叼着赵鲤给的纸包,跃上房梁。

“吃的时候,注意周围动静!”

赵鲤仰头提点它一句,便得一声回应。

“走吧!”

沈大黄这才领着赵鲤,走到街对面胡同。

行过阴冷滴水的暗巷,站到了一间看歪歪斜斜,但收拾得很干净的屋子前。

门上铁将军把门。

赵鲤眼睛滴溜溜左看右看,见确实无人了。

将空篮子摆放在脚边,双手握住门锁,用劲一拔。

生生将锁头连着后面的链子,从门板拔出。

犹自舔唇的沈大黄,猫脸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赵鲤不管它,将锁拔下,放进篮子。

一边轻轻推了门,一边撩起厚短袄。

她衣下是一条竖着的蹀躞带,佩刀正好可以竖着背在背心。

穿着冬季厚实裙袄,没被人看出端倪。

手握刀,赵鲤开启鼠鼠祟祟技能同时,轻轻推开木门闪身进去。

这种尾巷宅子里,没有院落。

只有一方极小的天井,两大步便可跨过。

正中央是一口八角形的井。

檐下晾晒着辣椒茄瓜,院角还有一些竹簸箕,里面铺着草药。

进去,便能闻到草药独有的味道。

赵鲤立即抬袖掩鼻,沈大黄却抬爪拍了拍她示意无事。

赵鲤这才放下手,回身将门插上,在这屋中搜寻起来。

这处是典型的北地民居构造,只是很小,紧紧巴巴两架屋子。

赵鲤在天井巡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这才走进堂屋的门。

照样将门上的锁拧下来,门打开屋中场景露了出来。

是一间供奉着神像的堂屋。

赵鲤下意识警觉后退。

神龛上的泥塑神像,面前一个香炉,里边插满了焚烧后的香笄。

不算精致的泥塑神像,身上涂着朱红碧绿的漆。

静静凝视着赵鲤这个闯入者。

赵鲤等了片刻才缓步上前,留沈大黄在外,情况不对立刻撤走。

走近了却发现,这神像不对劲。

上半边脸像是被什么砸了,正正好毁去了双目和半截鼻子。

赵鲤顺着香案上的灰尘,转移视线便见神像脚边躺着一块碎砖头。

赵鲤又向上看,果在屋顶上寻到了一块缺损。

这道士应当很虔诚,别处都是毛毡茅草搭建,唯有这供奉的堂屋,用了砖瓦结构。

让神像有瓦遮头。

也恰好是这举动,地动时掉落的砖瓦砸掉了神像双目。

神像已毁,不管原来怪道士供奉的是什么,都已失了庇护。

赵鲤看着神像被砸毁的半边脸,心跳加快了半分。

若她没记错,怪道士死前便是被她将脑袋砸成了这般尊容。

这一系列巧合,让赵鲤后背一毛。

便是知道神像已毁,她还是在肃色在神像前,行了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有礼貌总是没错。

随后,赵鲤才环视这间怪道士藏身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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