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古尼尔枪身为世界树树干。
圣母玛丽莲为侍奉世界树的侍女。
赵鲤听得苦修士在后头的喊话,头也不回的摆手示意她已知晓。
胸前石化的圣遗物微微发烫,赵鲤只觉周围空气越发粘稠。
她好像一个陆生生物进入了水中。
皮肤都被一层不透气的薄膜包裹。
幸而有胸前圣物相护,刚刚好保持在不舒服但无事的状态。
赵鲤一脚踩在一片绵软植物上,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香豌豆花。
隔着被血浸透的靴子,都能清晰感觉到这些花的鲜活脆嫩。
香豌豆花甘甜的味道,在赵鲤如今嗅来有些过于黏腻的甜。
怀中放着的圣遗物猛然一烫。
赵鲤踏着这些在泰西古语中被称呼为‘拉迪鲁斯’的香豌豆花,奔至钟楼的门前。
门上黄铜的把手已腐朽,赵鲤提脚一踹。
门板轰然碎裂,露出门后黑洞洞的场景。
一道石阶盘旋而上,墙壁上地上遍布密集的宗教壁画。
赵鲤踏上第一级台阶,经过第一盏油灯时,便听系统提示。
【叮——检测到扭曲的记忆片段,已因圣遗物豁免幻境伤害,请保持前进。】
光线骤然亮起。
赵鲤站在中古城堡狭窄的楼道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
手中持灯的壮硕女人,披着黄褐色狗皮外套,沿着蜿蜒的阶梯走上。
女人脸上横四纵四,陈横凸起的红褐色疤痕。
配合上她有些可怕的体味,远算不上美人儿。
她手中捧着一大把香豌豆花,直直从赵鲤身体中穿过。
来到门扉前,以脚尖踢开了半掩的门扉。
像是囫囵吞了块冰,赵鲤摸着胸口感受这种微妙,她如提示保持前行,跟随女人的脚步进了门后。
扑面而来的是呛人的烟草、酒气、老山羊似的骚臭体味与血腥。
房间里都是这种疤面人,他们在疯狂为自己制造痛苦。
带来一整束香豌豆花的女人,肩膀一抖褪去身上狗皮大衣,露出剜去双乳的身躯。
她接过旁边人递来的血淋淋的匕首,仿若憎恨自己一般,在胸口疤痕上来回切割。
很快遍布疤痕的身体,再添血淋淋的疮口。
女人毫不在意,带着些狂热在厚重颜色如血的天鹅绒帷幕前站定。
她将带来的香豌豆花和一小块金子交给立在帷幕旁的人。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白发束起,绿色眸子在面具后闪了一下。
他接过香豌豆花,也接过金子,动作有些慢地将帷幕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赤裸的女人一步步走进帷幕后,赵鲤的视线只来得及捕捉到丁点画面。
沉睡在丝绸中的女童躯体,犹如海面浮冰般白皙到脆弱的皮肤,乌木色发丝堆在后背。
满身疤痕的女人跪倒,忠实的狗一样贴上前膜拜。
帷幕放下,赵鲤再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她只听得方才那女人用沙哑的声音赞颂:“玛丽莲,玛丽莲。”
赵鲤握拳深吸一口气,恶臭的味道充斥肺部,提醒她保持清醒克制。
在下一个带着香豌豆花的男人进入帷幕前,赵鲤提步前行。
视线再转,一阵极寒的冷空气包裹过来。
雪山修道院中,赤足满是冻疮的女孩蜷缩成小小一团哭泣。
她娇小得很,宽大的睡袍后露出半截白皙脖颈。
“父亲,请宽恕我。”
便是哭泣时仍不忘哀求的女孩,是困在高塔的鸟。
她终日站在窗边,看着中庭枯死的白树。
离开前,画面定格在极瘦的少女合十双手祈求的画面:“伟大的生命之树,我愿侍奉于您,请您带给我永恒的平静。”
可,少女的祈求没能得到回应。
只要带来香豌豆花和黄金,信徒便可以尽情‘膜拜朝圣’。
只是相比起之前,要价从一块拇指大小的黄金增加为一些做工精美镶嵌宝石的饰品圣杯。
这些东西赵鲤从没在玛丽莲身边见过。
玛丽莲只被允许服用清晨的露水,以豌豆充饥。
终于,玛丽莲躺在鲜豌豆花制成还带着露水的床上,铁锁加身。
在她的哀嚎中,烧红的封闭铁头盔严丝合缝扣上了她的脑袋。
成日灌下大量麻醉药物,金黄色的浓水淌出。
恶臭中,信徒们赞颂第二次奇迹。
赵鲤的脚步逐渐加快,她没有什么表情,只飞快从破碎的记忆中奔过。
又经过一盏灯时,她看见一身红衣主教模样的男人头戴冠冕:“我的玛丽莲,父亲是如此深爱并感激你。”
他咳嗽一声,呢喃着亲吻金红棺盖。
赵鲤从他身边跑过,将这记忆碎片撞得如玻璃一般碎开。
再睁眼她立在钟楼顶端,面前门扉破破烂烂。
一掌将门推开。
赵鲤嗅到了焚香和血腥,听到了摇椅吱吱嘎嘎的声音。
宽大的金红法衣口袋一般,裹着一个极瘦极老的男人。
这人老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将他吹成灰。
脸上横纵都是伤痕,皱巴巴的眼皮耷拉。
手里握着一柄权杖,权杖顶端是一臂长的石制符文矛头。
他不停地咳嗽,坐在一张木头摇椅上,身旁是一个铁处女刑具的箱子。
箱中潺潺流出鲜血。
“主人!干他!”
怀中系统企鹅的喊声响亮,赵鲤却早已经拎起半扇散架的门,朝着那老头铲去。
她动作如职业棒球手般标准,只是挥动的是厚重的橡木门板。
胸中愤怒郁气尽数挥洒,这一击赵鲤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
苍老的老人连站都站不起来,耷拉着的眼皮下翠绿色眸子已浑浊。
他毫无反应被赵鲤扇飞出去大半个脑袋。
赵鲤丢开手里的橡木门板,一手上去夺那柄权杖。
然下一瞬如血的殷红法衣活物般卷动。
那口铁处女刑具箱子挡在赵鲤面前。
上半部盖子打开,满是铁刺的内部穿刺着一个不成人形的人。
肿胀的头部鼓鼓囊囊挤满刑具。
失焦的翠色双眼,与赵鲤对视一瞬。
“玛丽莲。”赵鲤喊了一声。
穿刺在铁处女中的玛丽莲,却只喃喃:“不可违抗父亲的命令。”
香豌豆花疯涨,将她团团困住,沉睡在永恒的噩梦。
赵鲤抽手后退半步,便见方才被她扇飞了半边脑袋的老头完好无损坐在金红法衣中。
他手握权杖,定定看着赵鲤。
“没用的,异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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