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今日也是巧的很,关里正刚好走亲戚路过鲤鱼村,就想着过来看看,河坝修的咋样了。
没想到,正巧赶上闹事的时候。
关里正两边安抚,呵斥闹事的村民,这头又给差役们说好话。
他边与差役说话,边用眼神示意大孙子去牛车上,将今日亲戚送的两只鸡给拿了过来。
“天寒地冻的,差爷们辛苦了!”
另一头,陈二哥和张大伯也在劝大伙儿。
“这县令和之前的吴大人不一样,人家上头有人,咱不能跟人家斗啊,忍一忍算了吧!”
自古以来都讲究个民不与官斗,实在是实力悬殊太大,压根也斗不过。
大春的叔叔抹了把眼泪:“大春娘没了,家里是后娘当家,还有婆娘和三个娃,这往后日子可咋办呢!”
关里正好说歹说,将两边都给安抚好了,这才让大孙赶着牛车,顺道把陈二嫂他们送回村。
“里正爷爷,是他们欺负人!”柒宝靠在陈二嫂怀里,想起都没交代一句后事的大春,心里就堵得慌。
她今日只顾着玩儿了,也没仔细去看每个人的面相,连大春这号人,都是他死了才知道的。
关里正隐约知道一点关于柒宝的事,叹了口气:“娃呀,这世上不公的事多着呢,可哪又能咋办呢?
胳膊拧不过大腿,咱拿他们没法子呀!”
梁璟冽心中恨恨的想,拧不过又咋的,那就偷摸把他大腿给敲碎就成。
贵婶儿说起大春:“那也是个苦命的,十二三就没了娘,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他爹耳根子软,压根不管前头儿女死活。
大春两个妹子,都是靠他一手拉拔大了。
长大了说亲,后娘当家,两个妹子也嫁的不好。
这大春今年本来不该他来服徭役的,是他那个偏心的爹,硬逼着他顶替弟弟过来,
这往后,婆娘娃可咋办哦!”
出了这事后,那几个差役倒是不敢再向之前那么逼人干活了。
等到冬月初,河坝上的活儿干完,别说是其他村民了,就是陈二哥与贵叔几个,回了家也是大病一场。
终日在河边干活,时不时还要下水,身体元气大伤,回家也没能好好养一养,身体自然受不住的。
等到过年的时候,就听说当时一起服徭役的好几个汉子都没了。
一时间,凤县人对那位白县令恨意滔天。
冬月初九,一夜过后,第二天醒来,天地间就白茫茫一片。
柒宝伸出小手接住空中飞舞的雪花。
虞水莲背着背篓出来。
“娘,你干啥去?”柒宝收回小手。
虞水莲拿了镰刀对女儿道:“饭已经做好了,你和你五哥、小璟一起吃,我得去收白菜!”
柒宝说了,这是个大寒冬。
本想让地里菜多长一阵子,没成想,这雪就下来了,可不能让菜冻烂在地里,得赶紧收了。
柒宝赶忙去戴帽子:“娘,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等她出来时,她娘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
三个小孩去了灶房,胡乱吃了几口饭,各自带上帽子,背着小背篓也下了地。
“五哥,咱们收萝卜吧!”
“好!”虞五郎放下背篓,手一碰到被雪覆盖的萝卜叶子,就冰的一哆嗦。
梁璟冽已经弯腰拔了两颗萝卜扔背篓里。
柒宝哈了哈小手,双手扯着萝卜叶子:“嘿!”
虞三郎虞四郎背柴火回来,就看见弟弟妹妹已经拔了好些萝卜了。
接下来的日子,酒坊里酿酒工作暂停,因为外头买不着粮食了。
再说这天寒地冻的,要将酒水运出去也极为不易。
整个盘龙村都在忙着收菜腌菜、囤积柴火加盖屋顶。
杨复森过来时,就看到村里人在大雪天忙活的景象。
“杨叔叔,你咋过来了?”柒宝带着兔皮帽子,围着同款兔皮围脖,一张小脸儿粉粉嫩嫩的,叫人看着就喜欢。
杨复森下马:“去乡下视察灾情,就顺道来你们家看看!”
柒宝小大人般感慨:“杨叔叔,你咋就不是我们这边的大人呢!”
杨复森摸摸她的头,深以为然的遗憾。
吏部那帮老东西,怎么就不给他安排到凤县呢。
赵莲舟将杨复森给迎进正屋:“这大冷天的,你咋还过来了?
三郎,赶紧给你杨叔泡壶热茶过来!
四郎,把炭盆给端过来!”
西南一带偏阴冷,不会像北方冻的那么厉害,出点太阳就会很暖和,也没人烧炕。
好点的人家靠火盆过日子,难过的人家,直接是猫屋里床上熬过去。
柒宝贴心的拿了她爹的新棉鞋过来:“杨叔,这是我爹的新鞋子没穿过,你先将就穿一下!”
杨复森瞧这小闺女,是越看越稀罕。
“柒宝啊,回头杨叔成亲,你过来吃酒!”
柒宝闻言看了眼杨复森:“杨叔,过年你回京城去吗?”
杨复森失笑:“蜀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我那点年假根本不够往返来回!”
何况今年是他当值第一年,他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再说那个家,回不回有什么关系呢。
柒宝眉头一皱:“你未来媳妇,明年春天有一劫,两边相距太远,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杨复森一怔,火盆里噼啪崩出一个火星子,落在手背上,惊得他手一缩,差点摔倒在地。
“柒宝,你这话啥意思?”
柒宝认认真真道:“你媳妇三月上旬有劫,这也是你与她往后余生的磨难,成为你媳妇一生郁郁寡欢的心魔!”
杨复森脸色瞬间变得肃然。
他见识过了柒宝的本事,知晓她不是无的放矢乱说话,那李氏是真的会有一劫?
杨复森心里揣着事,在虞家没多留,下午就骑马回了城里。
虞水莲站在院门口:“杨大人是个好人,希望他媳妇别有事才好!”
赵莲舟背着手,望着杨复森离去的方向:“柒宝已经提醒他了,必然会早做安排,不会有事的!”
腊月初,天越发冻的厉害了,连水田里都结了冰。
外头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夜里,柒宝都能听到,大雪压断竹枝,发出噼啪断裂的响声。
村长家二小子过来找虞老头:“虞叔,葫芦家屋顶塌了,我爹问你家能过去帮帮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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