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璟冽有些不舍的放开柒宝小手,随着虞四郎去见宋大山。
薛蕊儿打湿帕子给柒宝擦手脸:“京城都说燕王府大公子脾性古怪难以相处,不曾想,他还能有如此待人之时!”
柒宝微微笑道:“都是身不由己,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他若非如此,怕是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这倒是真的,薛蕊儿心中暗叹,她这些年若非隐忍的好,只怕钱氏早就不能容她了。
远处,宋大山半敞着衣襟,虞二郎正在给他处理伤势。
他肩膀处中了箭,连着几日赶路,一路遭遇伏击刺杀,全凭一口气强撑到现在。
伤口已经红肿化脓,虞二郎拿着刀,将化脓腐肉剔下清理,重新上药抱扎,这其中的疼痛难以想象。
“师父,要不干脆到城里,处理好伤口再走吧!”虞二郎实在不忍,进了城好歹可以熬麻沸散,总比这样生割来的好。
宋大山咬牙:“不用,我不能跟你们进城,动手吧!”
虞二郎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宋大山忍着疼痛,跟梁璟冽说话分散注意力:“这一路过来,你也该知道,不但京城那头容不下你,便是益州绵州等地,还有西北那头,只怕也容你不下!”
梁璟冽点头,伸手握住宋大山的手:“师父您说的,我都清楚!”
宋大山一直在京中护着他,且与商绍龙等人方便,商家生意才会做的那么顺利,由此得了钱财过来补贴他。
到这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师父哪里是在盘龙村那等小地方落脚,分明是为了守护他而来,只是不知师父背后之人是谁,又是受了谁的嘱托来守护他。
这事他从不曾问过,也心知有些事,便是他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我打算今晚去寻陇州刺史何世均,有他相助,才能顺利进入西北见到祖父!”梁璟冽说出自己的想法。
宋大山眉头微皱,汗水大滴大滴落下。
宋苗儿在一旁拿帕子给父亲擦汗。
他略有迟疑道:“何世均主管陇州一带,连接西北门户,若是有他相助,必然可以顺利的多。
只是此人两面三刀,不是个刚正之人,靠他....只怕.....”
何世均此人风评不好,宋大山不是很看好。
梁璟冽嘴角微挑:“他这人确实不怎的,不过何家大公子却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何世均在陇州多年,政绩并无建树,一直能坐在刺史位置上不挪地儿,固然有我祖父看重,也有朝廷纷乱一时不敢随意替换的缘故。
然主要缘由还是因此人没甚大本事,各方好拿捏,才能由着他一直如此!
何家大公子才德兼备,外家太原李氏,这样的人,将来得了机会,必然可以扼住西北门户,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盟友!”
宋大山听他这么一分析,心中诧异之余,又很是欣慰。
“大公子到底是长大了,在京中这些年,也有了不同见识,如此,这何世均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晚上,让你师姐陪你一起过去吧!”
“师父还是唤我小璟吧,你这声大公子,小璟听着生分的很!”梁璟冽垂下眼睑低声道。
他身边亲人太少了,虞家是他的亲人,可惜如今还不是光明正大来往之时。
若是师父也待他这般生分,他......
宋大山疼的脸色一抽搐,勉强笑道:“好,你既是愿意,回头师父还这么叫你!”
只是人前,还是要多注意。
梁璟冽看了眼目无表情的宋苗儿,又看了眼专心处理伤口的虞二郎,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他明白这父女二人荣辱都在他身上,若没有那背后之人发话,宋苗儿是不会离开他身边的。
终归还是他自己不够强大,若是他自己足够强大,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不需要顾忌谁,又何必如此受人掣肘。
宋大山似没看见他眼底惆怅,继续道:“小璟,该是与柒宝他们道别了,再拖下去,对他们不好啊!”
若是王府那位世子妃有意针对虞家,时不时找点麻烦,虽说能化解,到底也棘手的很。
“嗯!”梁璟冽点了点头,看向柒宝的马车。
三年前离开之时,赵莲舟狮子大开口,跟王府讨价还价,做足了戏让白悠然暂时失了戒心。
可如今虞家兄妹几个上京城救他,这事必然瞒不过,他得想个法子,让白悠然无暇顾忌虞家才是。
待虞二郎给宋大山处理完伤口,天色已经不早了。
虞家兄妹几个围着火堆说话。
阿莹拿着个小树枝,坐在薛蕊儿身边小声道:“他们说什么,为啥不让我们过去?”
薛蕊儿柔声道:“估摸是大公子有事交代,不想让我们听着烦心,这兔子熟了,你尝尝!”
阿莹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一听兔子熟了,吸溜了一下口水,注意力都放在了火堆上的兔子上,不再关注柒宝他们那边的事。
薛蕊儿叹了口气,虞家再是不想与燕王府牵扯,因着这份养育之恩,只怕无论如何也撇不开了。
另一边,柒宝对梁璟冽道:“我听说那位何大人府上复杂,你这次前去可得小心才是,万不可走漏消息遭人算计!”
梁璟冽点头:“我晓得!”
虞二郎将马车上携带的药物给他:“你把这些都带上,进了益州地界,我们也没啥危险了!”
柒宝想着从宁王那里搜出来的东西:“我在宁王府偷拿了不少东西出来,还有信件等物,回头收拾好,再让人给你送来!”
梁璟冽如今带着不方便,她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在乾坤袋里还没收拾。
梁璟冽眼圈泛红,对虞家兄弟几个道:“二哥、三哥、四哥,小五,我不能在爷爷他们跟前敬孝,还请你们代为告知一声,小璟心中有愧!”
虞四郎劝道:“你说这些作甚,爹娘爷爷他们不曾拿你当外人,必然不会在意这些的!”
梁璟冽喉咙发酸:“我知道,就是觉得,欠他们太多,我心中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