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四郎没理会杨执,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我自小被父母不喜,曾一度以为,我不是他们亲生。
后来才知晓,是生母与人做了后娘,担心有人说她苛待前头儿女。
因此,她宁愿苛待自己亲生,也不愿落人口舌。
这世间,有继母磋磨前头留下的儿女,品行固然叫人不耻,可放在人之天性上头,却是说得通的。
我生母这样的人,属实有些罕见。
也叫我自幼吃了不少苦头,若非遇见虞家爹娘,只怕这辈子是否能长大成人,都是另一回事。
杨执,你虽幼年丧夫,却还有祖父母亲与叔叔疼爱,必然不会知我这种为人不容可怜儿的苦楚。
长大成人之后,我便立誓要报答爹娘养育之恩。
我不知你对虞家是否有过感恩之心,只是想说一声,这世间忘恩负义之辈极多,但恩将仇报之人,更为可恨!”
杨执坐在石桌旁,袖子里的手不由捏成拳。
他咬牙不让自己抬头,免得看见虞四郎眼里不加掩饰的鄙夷。
虞四郎起身;“今日过来,便是与你做最后的道别,前尘往事俱已云烟,日后如何各凭手段,别怨昔日同窗不念旧情!”
虞明惜不知什么时候出来,靠着门框颤声道:“虞四郎,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想打击我夫君,叫我们在这京城待不下去么?”
虞四郎回头瞥了她一眼:“杨夫人,你庶支的气数已尽,便是耍些手段,也只能是徒增笑话。
劝你适可而止,莫要惹人动怒!”
虞家庶支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能蹦跶的,就只有这么个虞明惜,实在不值一提。
虞明惜被虞四郎的态度震怒:“夫君,他....他太过分了!”
她话音刚落,裤子瞬间变湿了。
之前喝下去的药,在这一刻生了药效,疼的像是有人拿刀在腹中搅动。
“夫君!”她人也随之滑落。
“明惜!”杨执慌忙将她抱回屋里。
虞四郎冷眼看着夫妻二人,缓步出了杨家院子。
虞明惜耍些手段恶心人,莫不是以为虞家人真不敢收拾么。
宫里。
皇后与皇帝坐在花园里说话。
“虞家养了小璟多年,也是有些恩情的,只是那赵莲舟,到底是赘婿出身,与皇室做亲家,未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那妻子虞氏,又是个不好生养的,十几年只得了一个姑娘,那对小儿子,也是一把年纪才出。
臣妾觉着,与璟儿定下这样的人家,未免有些不合适!”
假寐的皇帝低声道:“圣旨都已经下了,如今你是要朕失言反口么?”
皇后顿了一下;“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自是不好再收回,不如,另与璟儿两个侧妃,也不算亏待了那孩子!”
皇帝睁开眼,盯着皇后片刻,这才笑道:“难为你这个做祖母的,如此为璟儿操心。”
皇后心头有些发怵,还是笑着道;“他虽是庶出,却也是我亲孙儿,我如何不为他打算!”
“你错了!”皇帝冷冷打断皇后的话;“小璟是嫡出,当年一出生,你就记在了白悠然的名下。
后来不曾划下族谱,质子入京之时,你和你那好大儿重提此事,他是以嫡长入的京城。
便是翻看皇家玉牒,他也是妥妥的嫡长子!”
皇帝说着这话时,满含威慑之气,叫皇后不敢再开口。
只得转移话题:“那这侧妃之事......”
皇帝起身背着手:“璟儿跟我南征北战多年,府里也亏欠他不少,既是要选侧妃。
不如就挑杜丞相与成国公家中的姑娘吧!”
皇后心中一凛,这两位都是朝中砥柱,娶他们家的姑娘为侧妃.....
“不行!”梁元齐听说这事后,一口否决:“他二人一文一武,还有赵莲舟几个儿子。
若是让他纳这两家女子做侧妃,以后这朝中,岂不是一半的人都归他梁璟冽说了算!”
皇后无奈:“那你想与他说何人?”
梁元齐沉着脸:“婚事是父皇与他做主,这侧妃自是该我来挑选!”
皇后有些不满;“你一个当爹的,给儿子选侧妃算什么事?”
梁元齐冷哼一声:“白悠然还没死,她身为嫡母,为儿子挑两个侧妃,不是应该的么!”
皇后苦口婆心道:“元齐,他毕竟是你唯一的儿子,亲生父子,何苦闹得无法收场?
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生父,他便是将来走到大位,也不能落下不孝的名声,你何苦......”
真是愁人,一把年纪了,却要为儿子子嗣操心。
梁元齐一脸阴狠:“不可能!这天下谁都坐得,唯独那孽子不可以!”
皇后越发无奈:“可你身体这样,天赐又.....,不与小璟,你莫不是还想拱手让给老二?”
梁元齐眼里闪过狠戾;“母后急什么,天赐年纪还小,寻名医来看,也未必没有机会!”
白悠然听得梁元齐的传话,人都要笑疯了。
“他怎会如此天真,居然奢望我去拿捏梁璟冽?”
世事变迁,她早已不是梁元齐放在心尖上那个世子妃了。
娘家没落,儿子身体有疾,如今她还有什么念想呢。
不!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便是儿子身体再不好,她也必须将儿子推上那个位置,不然,等待他们母子三人都是一个死字。
她绝对不信,梁璟冽上位之后,会留他们母子活路。
“凤儿,成国公家的次子,与你年纪相仿,生得俊俏,文武双全,堪称良配!”白悠然拿着画像与女儿说话。
梁天凤看着画像上的人,小脸渐红:“娘,父亲....父亲会答应吗?”
白悠然笑道:“如何不会同意,成国公是陛下登基的肱骨之臣,陛下对他很是倚重。
这样的亲事,你父亲只会乐见其成!
只要你喜欢,娘就让人去找成国公说话!”
梁天凤娇羞低头:“女儿都听娘的!”
成国公次子的英俊容颜,印在了梁天凤脑海里,便是走出白悠然的院子,脸上的笑意都还未褪去。
“郡主这是得了如意郎君,才会这般高兴吧!”白之婳突然出现,打断了梁天凤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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