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大惊:“谁?!到底是谁?”怎么可能此时还有人来援?不会的!
“一个都不要放过。”一个沉稳中带着肃杀的男声响起在大殿里。
“杀——!!!”黑炎军如雷震吼的冲杀之声骤然充斥了整座大殿,几乎掀翻穹顶。
“青雉?!”皇帝忽然跌坐在地,厮杀得已经发麻的手臂几乎要握不住剑,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许纯之来得再晚一刻,他必然交代在这里。
可是丫头说得不错,绝境中迎来峰回路转,他确实是天命所归!
“青雉!”林菀欣扬起笑脸,眼睛在一瞬间有些模糊,不管她多么努力镇定,多么费力压制自己的恐惧,但事实上她就是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小毛丫头。
在前一刻她还能勉励自己人生自古谁无死,可是在看到许纯之出现的那一刹那,泪水决堤,若是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被心爱之人保护起来,不要受这些常人不会经受的折磨与苦痛。
许纯之目光掠过皇帝和林菀欣,第一时间却是直接对上韩琦亮,阻挡他骤然暴起冲杀向皇帝的身影,而距离林菀欣最近的宁妃,则是直接被他的副官捆绑起来,搜刮身上所有利器,扔进角落。
“呵,与你对战,算得上是荣幸吗?”韩琦亮微微一笑。许纯之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尹霆尧的身影,忽然,他发现这两人似乎真有两分想象,一抹猜测划过他的脑海。
只可惜,有许纯之在的战场,从来都毫无悬念。
纵然韩琦亮一直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却依旧难伤许纯之分毫,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胜负已分。
“把他绑了。”许纯之对身边副官吩咐道。
“呵……我可没打算就这样被绑……死士……自然失败了就要死。”韩琦亮口中鲜血溢出,忽然栽倒在地,他睁着眼睛,看向林菀欣所在的方向,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眼底的光渐渐散去。
许纯之微微蹙眉,这才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方向,心中莫名感到不爽。
有了黑炎军回帝都救援,反叛很快被压制下来。
总管太监第一时间从尸体恢复成原样,屁颠屁颠跑进殿中,大喊着“皇上”就扑了过去。
皇帝也从地上爬起来,简单整理了仪容,听着许纯之汇报帝都及皇宫里各处情况,一旁林菀欣由着一群出身黑炎军的大老爷们端茶送水、打风扇扇子,伺候得不知道多殷勤。
关键是林菀欣记性极好,遇到眼熟的几乎都能说出对方姓名,甚至连家里情况都能询问上几句,自然更是让这群大老爷们开心不已,各个上前抢答。
皇帝对这群画风显然不同的人实在嘴角抽搐,咳嗽一声,引起众人注意。
“参见皇上。”以林菀欣为首,一群人行礼。
“也折腾一夜了,丫头赶紧回府休息,朕还等着给孩子赐名呢。”皇帝摆手道。
林菀欣目光一亮,笑得灿烂:“是!恭喜皇上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
皇帝嗤笑一声,但她这么一说,到底是心情不错:“行了,赶紧的回去吧,难不成赖着等朕赏赐呢?”
“遵命,皇上!”林菀欣乐呵呵地准备回去,外面马车已经备好。
许纯之倒是有些意外,似乎皇上和菀欣处得挺不错??还跟她开起玩笑来了……他两边看了一眼,终究是没有多问。
就在这时,宫殿的一角忽然响起孩童的哭声。
众人愣了一愣,这才在柜子里找到了目前才一岁多的二皇子。
“二皇子殿下?!”
“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声音?”
众人吓了一跳,赶忙将二皇子抱了出来,送到皇帝和许纯之的面前。
皇帝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此时看着哭成小哭包的二皇子,再无往日慈父般的温和,反倒是猜忌和嫌恶。
毕竟宁妃是这样的出身,又有这样的过往,谁能保证眼前的二皇子真的是他的血脉?
许纯之一眼就猜出皇帝所想,但还是道:“二皇子殿下看起来有些怔忪,似是久睡才醒,恐怕之前是被人下了药放在柜子里,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他母亲。”
众人这才想起一直被看守在角落里的宁妃。
“将宁妃带上来。”皇帝道。
宁妃的手脚都被绑住,口中也被塞了棉布,昔日容光四射的娇媚面庞如今只剩下冷漠和刻毒的仇恨,一代宠妃沦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给她松绑,把孩子给她。”皇帝吩咐道。
“是。”黑炎军将士立即照办。
宁妃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余下的也不过是严刑拷打罢了,她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不惧任何后果,可她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把二皇子召来。
是了,她差点忘记了,是她给二皇子的粥里下了药,将他放入柜子里,这一战若是胜了,二皇子就会成为新的天下共主,她会成为皇太后,坐拥一切权利,大人曾经想做而做不到的事,她都要替大人做到。
可若是万一输了,她们娘俩也该黄泉路上有个伴,她怎么能忘了呢?……
宁妃再是心硬如铁,在看到自己孩子的刹那,还是流露出一瞬间的软弱。
只片刻间,她大概就理解了皇帝的意思。
毕竟是她成日里费尽心思琢磨的男人,此时会有什么想法,她几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好……她本来就不想生这个孩子,只不过母凭子贵,没有这个孩子,她不会这么容易就登上宠妃之路。
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又有什么不好?
出乎众人意料的,宁妃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林菀欣呢?”
皇帝眉头一挑:“你找她做什么?”
宁妃勾唇一笑:“反叛一事,林菀欣才是背后主谋,臣妾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皇帝:“……”
许纯之:“……”
黑炎军众:“???”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啥吗?皇上不会真的相信吧?
若是林菀欣没有大着肚子前来救驾,或许皇帝真会将宁妃这句胡言乱语听进去几句,只可惜,丫头选择了最聪明的方式自证。
可正因为如此,皇帝不由反思,难道在这群人的眼中,朕真的是个疑心重重、不分黑白之人?否则怎么能张口就挑拨离间?从前朕又有多少次上当受骗?……
皇帝在心中一叹,向来自负的他,头一次在心中认为自己也有些许愚昧。
而许纯之,皇帝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同往常那般,并不急于解释,还是沉静且沉默。
是觉得他这个皇帝会做出正确的判断?还是如此荒谬的谎言根本不屑于解释?
见皇帝的模样,宁妃就知道恐怕再说什么都没用,林菀欣实在是她意想不到的对手,她怎么算也没算到,林菀欣会大着肚子带着所有护卫前来救驾。
只这一件事,恐怕永远都会留在皇帝心里。
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她的孩子却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呢?明明她的孩子该成为天下之主的……
宁妃看着眼前不再哭泣、一个劲往她怀里钻、有些害怕却依旧甜甜地喊她母妃的二皇子,尽管脸色木然,眼神中却透露出几许复杂。
“天命所归。”她忽然低声说道,“呵……”这世上真的有天命吗?……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在他们这边?
难道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吗?
他们的角色只不过是好笑的磨刀石,等用尽了就要退场?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事?
她的命运,再如何跌宕起伏,终究也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我的孩子……可惜你找错了父亲,投错了胎啊……”宁妃笑了起来,突然唱起了摇篮曲。
二皇子的眼皮慢慢合上,整个人仿佛睡了过去,可有眼力的人却能发现,他睡得未免太过安详了些,胸口连起伏都没有。
许纯之眉头一动。他没想到宁妃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且无声无息之下就……但他却大概知道宁妃为什么会如此做,二皇子的身份立场实在太尴尬,就算现在强行求皇上恩典留他的性命,过后恐怕也会因为别的原因……
她应该是不想二皇子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质疑他的出身,欺负他凌辱他。
以宁妃好强的性格,那样还不如去死!
可每个人的本性都不一样,若是菀欣,或许会竭尽全力保下孩子性命,至少有命在才可能有将来,即便诸多折磨,但或许通过努力也会有拨开云雾见天明的那一日。
这个念头一起,许纯之不由在心中骂自己胡思乱想,以菀欣的性格,又怎么会将自己逼到宁妃的地步?
皇帝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漠地注视着宁妃所做的一切,最后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带下去,彻查。”皇帝道。
“是!”
然而就在这时,宁妃却突然扑向身边的黑炎军,想要去抽他腰间的佩刀,却不想半途中身形软倒在地,她露出惊骇之色,明白恐怕在刚才已经有人对她下了类似十香软筋散的毒,只是她竟没发现。
事已至此,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揭过去。
许纯之跟在皇帝身后护送他回太极殿。
太极殿是处理朝政的地方,由于今夜御书房和皇帝寝宫都被大火焚毁,而皇帝也不想去任何后妃处借宿,便索性来到太极殿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宽阔空荡荡的大殿,不由陷入深思。
今夜折腾了一夜,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大庆国风雨飘摇的一夜,好在最终都平复下来。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沉默得仿佛没有存在感的许纯之,见他风尘仆仆,可以想见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云国那边……”
“大军已退。”许纯之应道。
皇帝点了点头,许纯之若说退,那便是真的退了,具体的情况稍后在奏折里自然会有。
“若是无事,你也去休息吧。”皇帝感觉今日极为疲惫,而日夜兼程赶来的许纯之恐怕只会更疲惫,“还有,回家去看看也好。”丫头今日恐怕也吓得够呛。
“很快就要早朝了。”许纯之应道。
皇帝一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是么?这么快就要早朝了……
“那就陪朕一块儿坐坐。”皇帝索性从龙椅上起身,走了几步,坐在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拍了拍身边,“坐。”
皇帝有命,许纯之自然不会不从,况且他已经有很久不曾跟皇帝两个人这样坐着聊天了。
可虽说坐下,皇帝却没有再开口。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疲惫,或许是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无从开口,总之他并没有说话。
许纯之也没有说话,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更何况连连征战又日夜兼程的赶路,他确实也有些疲惫。
默然间,许纯之闭上了眼睛。
皇帝怔了怔,他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坐着睡着了……
刹那间,皇帝一直冰冷的面容回暖了几分。
一日之中,他失去了宠妃和宠爱的二皇子,也失去了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念,可上天确实待他不薄,让他始终没有失去许纯之这个重要的臣子。
即便经历他诸多的猜疑,却依旧不改初心。
一直到清晨时分,派去元家查探的人终于传回消息。
大将军元焕良于昨夜在家中被毒害,目前已毒发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长叹一声:“终究是被丫头说中了。”
“罢了,该上朝了。”
大庆国二年底,淮州余孽反叛失败。
龙颜大怒,彻查余党,牵连过万。
许大将军府。
“快生了吧?”城中风雨一过,姑姑林茹霜再次来探望。
“嗯,是快了。”林菀欣点点头。
“紧张吗?”林茹霜问道,问完之后立即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你向来身子骨强健,一定会顺利的!”
“嗯,我也觉得。”林菀欣继续点头。
林茹霜:“……”她噗嗤一笑,“得了,我看这事上你周围的人都紧张,也就是你,成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林菀欣耸肩:“本来就是,紧张与不紧张都是这么过,紧张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该吃吃该睡睡。”
林茹霜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但能做到的人却不多。”
见姑姑似乎有些感慨,林菀欣道:“姑父最近是不是又很忙?”
“是的,毕竟户部侍郎家出了那样的事,他自己也受了伤,这担子可不就落在……”说到一半,林茹霜忽然想起林菀欣似乎跟户部侍郎元桓琅私交不错,尤其元大将军元焕良还出了那样的事,那可是她认的义父……
她真是……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不成真是人们说的一孕傻三年?
闻言,林菀欣也是一叹,谁能想到义父最终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就连庄氏都因此有些疯疯癫癫,据说时常会在埋怨自己和为自己开脱之间徘徊,元桓琅如何安慰都没有用。
那天晚上,元桓宸其实在家,不过也被人下药迷晕,元桓琅更是在外面与友人应酬时被刺,整个元家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白白错过了对大将军的施救时机。
听闻前两日元桓绅也回帝都了,听到这个噩耗就什么也不顾了,直接冲到爹的墓前,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会是这个结果,还是元桓琅带着酒去劝他,两个人在父亲的墓前痛哭了一场。
眼见林菀欣有些消沉,林茹霜立即道:“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即将出世的小侄孙,他的衣物等一应用具你都给他准备好了没?可别漏掉什么东西。”
林菀欣笑道:“姑姑怎么就知道是小侄孙,说不定是个女孩子呢?”
“女孩子也好,像你一样漂亮,但姑姑猜这胎是个男孩,常言道酸儿辣女,看你这么喜欢吃酸的,多半是个男孩没准了。”
姑侄俩说笑间,林菀欣忽然顿住不动。
“怎么了?”林茹霜有些讶异,“不舒服吗?”
林菀欣也是头一回生孩子,有些拿捏不准:“我好像是要生了??”
“什么?!”林茹霜大惊,立即叫道,“快来人,你们夫人要生了,丫鬟婆子们都准备着了!”
整个将军府瞬间运作起来,就连在宮里的柳向泉都被匆匆请来。
可就在柳向泉前脚踏入将军府的大门,后脚就有人告诉他,林菀欣已经生了。
“生了???”饶是向来镇定如柳向泉,也不由有些懵。
难道是他来得太晚了?可他听到消息跟太后告了假就立马赶来了,前后顶多半个时辰,这就生了??
虽说他也曾听说有些体质好的女子生孩子十分顺畅,可这也太快了。
不过柳向泉很快反应过来:“生了好,生了好,菀欣呢?没什么事吧?”
原本打算接着跟他说生了个小将军的管家闻言一噎,点了点头,立即回过神来:“大人放心,夫人安好。”毕竟柳神医是夫人的义兄,他差点忘了还有这层关系。
“那就好,带我去看看夫人和孩子。”
来到主院,林菀欣已经清理过身子躺在床上,精神头竟然还不错,她的身边除了姑姑林茹霜以外就是丫鬟湘竹和两个看着孩子的婆子。
柳向泉暗中点头,菀欣还是很有见的,知道此时不宜人多扎堆,否则影响产妇也容易影响孩子。
林菀欣一见到柳向泉,立即笑了:“柳大哥来得好快。”她的身边,林茹霜也朝柳向泉见礼。
柳向泉微微还礼,冲林菀欣失笑道:“你没事就好。”他朝林菀欣伸手,林菀欣十分配合地把手腕给他。
把了把脉,柳向泉道:“看来你平时的好动还是很有用的,也不用吃多少汤药,只要饮食上多注意补补调理即可。”
“那太好啦!我最讨厌喝药了,所以非常注意锻炼身体。怎么样?女子虽说以雅静为贵,但必要的运动还是要有,否则体质不行,干什么都费力。”林菀欣得意一笑。
“行,算你厉害,小皮猴。”林茹霜笑道,连她都没想到林菀欣竟会那么快就生完孩子,在得知林菀欣发动时,她都快吓得六神无主了,结果这丫头倒好,稳稳地坐在榻上发号司令,把府里的人指挥得团团转。
一屋子丫鬟婆子原本慌张,见主人如此镇定,也就渐渐安稳了下来。
生产的过程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她感觉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着急,孩子就已经出来了,弄得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要知道她当初生润哥儿可是折腾了一天一夜,这人和人可真是没法比。
柳向泉也道:“嗯,总算给你调皮找到好借口了。”
说到这儿,柳向泉才想起问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林菀欣道:“是个男孩。”
“我就说吧,一定是男孩。”姑姑林茹霜喜上眉梢,这女人生一次孩子就遭罪一次,能一举得男自然是件好事。
柳向泉点了点头,看了看孩子,刚出生的孩子通常皱巴巴的:“这孩子胎发倒是长得好。”又嘱咐了几句,便回宫去了。
等许纯之下朝回来后,更是有种大变天的感觉,早晨出门时媳妇还揣着个球,晚上回来就已经生了,而且母子平安,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许纯之抱着儿子亲了几口,被林菀欣嫌弃地驱离:“去,去,你手脚没轻没重的,别伤着了孩子。”周围其他人则是敢怒不敢言,但盯着许纯之的模样活像要吃了他。
许纯之:“……”儿子才刚出世,他就感觉到自己在家中地位不保的危机。
洗漱完毕,许纯之躺到床上,替林菀欣掖好被子。
林菀欣白天睡了好长一觉,晚上这会儿倒不是很困。
“菀欣。”
“嗯?”
“以后咱们不生孩子了。”
“嗯??”林菀欣有些纳闷地看向许纯之,这人倒是少见,一般男人都喜欢多子多福的。
许纯之道:“生一个孩子太费力了,怀胎十月,身体吃力不说,你也被禁足这么长时间,憋得我都看着难受。”
“那你还不让我出门?”林菀欣斜眼看他。
许纯之道:“我这不是为了保证安全。”
“有一个孩子咱们悉心培养就挺好的,我也不想你再受罪。”许纯之撑着脑袋看她。
林菀欣勾起唇角:“好话都让你说尽了,你怎么就这么能呢?”
许纯之笑了:“不然怎么娶到了菀欣?”
“切。”
一月后,满月宴。
宾客云集,热闹喧嚣。
满帝都无人不知许大将军双喜临门,不仅大败云国.军队,风驰电掣般回帝都救驾成功,还又得了个机灵健壮的小子,况且这孩子在还未出世时就得了皇帝金口玉言,说要给孩子赐名。
可以想见,这孩子未来必然也是前途无量。
是以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更何况平时里许纯之为了避嫌,甚少与人结交,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攀交情,大家自然不会错过。
林家老爷子林虚怀更是一大早就直接登门,抱住他的重外孙乐得不肯放手。
“这孩子好,看着就虎头虎脑,眼珠子机灵地到处乱看,还有这大脑门哈哈。”
一旁林敬智当然也想抱抱外孙,奈何在他爹旁边转来转去,愣是一次上手的机会都没有。
与林老爷子同来的还有大房林敬仁夫妇和二房夫人姜氏,以及三房夫妻俩还带着儿子、女儿一同过来。
两个多月前,大夫人周氏在听说宮里传来噩耗,她的独女林淑真为救圣驾而身亡,整个人仿佛晴天霹雳,当场就晕了过去。她一辈子要强,又是长媳,是林家几个媳妇的表率,费心费力将女儿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原本还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即便成不了凤凰,能一生顺遂平安,那也是好的。
可现在竟然落得流落身死的下场,她连去收尸的机会都没有……毕竟进了皇宫,那就是皇家的人,如何处置也都是皇家的事,虽说事后大夫人被允许去扫墓,但香花已经陨落,扫墓也不过更是让人愁肠寸断。
据闻大夫人哭着险些晕死过去,虽说是因此得了不少赏赐,但回去后终究是大病了一场,最近才缓过神来,人也看着清减了许多,整个人透露着暮气沉沉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当初不该将女儿培养成事事都要争最强的性子。
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偏要与林菀欣争,一口咬定非要进宫去当宠妃,只可惜这宠妃没有做成,人却是没了。
然而与大夫人周氏心灰意冷的模样不同,大伯父林敬仁却似乎觉得占了便宜,女儿为救驾而死,皇帝自然要多照拂他们一家些,无形中替他和儿子铺了不少路,他这个女儿倒也不是白死。
对此,林菀欣和许纯之都有些感慨,其实皇帝在看到林淑真身上的黑衣时便明白一切,但林淑真最后的抉择依旧让他决定隐瞒下这些,以一个荣光的身份下葬。或许也是皇上对自己看错的一个补偿吧。
另一边,二夫人姜氏自从儿子和夫君犯了里通外敌之罪被问斩后,整个人也收了心思,不再狂妄,一门心思都寄托在出嫁的女儿林苏卉身上。好在林苏卉嫁给心爱之人后,竟似转了性子,愿意为了郎君改变以往的骄纵任性,被他引导着不断朝知书达理的方向改变。
虽然实质上恐怕还是个草包,但到底从面上看不出来了,可以想见为了夫君的面子,林苏卉下的功夫有多大。更遑论探花郎周君颜为了借由林苏卉攀上林菀欣和许纯之这两根高枝,不知花了多少功夫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渐渐的竟也将这个榆木脑袋说通了,知道该与人交好了。
是以这次满月宴,林苏卉夫妻也早早来到,甚至还带来了已经一岁多的女儿来看弟弟,小姑娘打扮得不知道多喜庆,惹了不少人的疼爱。
“什么嘛,祖父就知道抱林菀欣的儿子,也不知道看看咱们家的小珊君。”见林虚怀那么喜爱林菀欣的儿子,林苏卉又开始肚子里泛酸水,哼,肯定是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儿,所以祖父才不希望。
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她现在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这一胎肯定是儿子,看哪个长舌妇再敢说她生不出儿子。
“娘子别担心,祖父不会厚此薄彼,不过今日毕竟是小侄子的满月宴,祖父若是抱着其他孩子不放,不就太不合适了嘛?”周君颜依旧是那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只不过目光一直游走,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观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看是否有他插足的余地。
“也是。哎呀,夫君你就是人太好了,总是替他们找理由。”林苏卉又腻歪在周君颜身边,满心满眼都是恋慕与幸福。
周君颜笑了笑,脑海里不由划过当初林菀欣逼她娶林苏卉的那句话:人这一生能有一个真心爱慕自己、不为钱财名誉所动,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是非常难得的,若不好好珍惜,连上天都不会放过他。
也罢,其实现在的日子也不错,苏卉虽然醋劲大了些,太活泼好动了些,但好在听他的话又真心喜爱他,这就十分不易了。
林敬礼见林敬智围着父亲转却抱不到外孙,觉得那模样也太可怜了点,索性将他拉到一边,跟在场的官员们寒暄应酬起来,他的妻子则带着一双儿女去见林菀欣。
儿子女儿如今也大了,女儿更是已经年十六,该是找人家的时候,夫妻俩相看了一圈,也没有觉得特别合适的,此次带儿女出来也有找林菀欣帮忙相看相看的意思。若是林菀欣愿意帮忙,他们能找到的亲家水准自然会高上一截。
不多时,姑姑林茹霜一家也到场,场面越发热闹,因为林茹霜跟其他人不同,不肯相让林老爷子半分,再说林茹霜这一个月恨不得有十天都在将军府腻着,孩子也对她更为熟悉。
这不,老爷子没抢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忽然间,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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