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当夏言来到了庭院中时。
正是秋季,院落中的那颗桃树依旧坚挺茁壮,树上枝桠点缀着粉白色的桃花,朵朵花开,随着风儿摇曳着,朦胧中,宛若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有那花瓣轻飘飘的坠落在了下面的黄土包上。
这是一个无碑,无名的小小坟包。
在花树下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男子,他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出声平静道:“你母亲她生前最喜欢桃花。”
“所以我从昆仑山上为她取了一颗永不凋零的桃花树。”
说着话,男子转过身来,目光定格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夏言身上。
他正是夏峰,是这第九域的天,第九域内千万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他一身上的男人。
不过在今天,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夏言的父亲。
父子俩有些时日未见了。
夏言粗略的算起来,自从他将夏言赶到临洮城去,距今已经过去了快有三年。
目光中的孩子长大了许多,也变的陌生了不少。
而夏言在夏言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经历过前世种种的夏言,他要比曾经的他更加明白亲情的可贵。
以前也许不懂,但是如今的夏言很在意。
他看的见,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父亲两鬓竟已斑白。
“老家伙,你老了。”夏言的心中有些发堵,忽然道。
夏峰的眉头挑了挑,佯怒道:“臭小子,还是这么的没大没小,看来这几年的苦全都白吃了。”
夏言咧嘴一笑。
夏峰向着他走来,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声道:“你已经做下了决定?”
“嗯。”夏言点了点头。
夏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自己有了决定,那就去吧。”
说完话后,夏峰默默地离去。
夏言没有转身。
吴燮眼瞅着这奇异的父子俩,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几年未见的父子俩会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势告别。
“你父亲他曾经阻拦过我,说起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孩子去了白玉京后,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
“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我知道。”夏言微微一笑。
有着前世记忆的夏言,当然很清楚自己的父亲。
话不多,只是因为过于不舍,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道别罢了。
不过自己必须得去白玉京。
当夏言知道了吴燮的实力,还有吴燮对他的承诺后,他便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去处能够比得上白玉京对他的帮助。
白玉京就像是一个平台,而他自己将会借助着这个平台走的更远,变得更强。
大灾难的前兆已然现世,自己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这次的机会。
而且夏言有自信相信他自己。
那金仙的门槛要求算不得什么,这个限制对于别人而言兴许是难如登天,可是放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突破。
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想回来就回来。
为了强大,这只是短暂的离别罢了。
下一刻,夏言收敛了心神,目光落在了自己母亲的坟包上。
既然吴燮带着他来到这里,那么很显然吴燮口中的遗物就在这里。
母亲她还给我留下了什么?
在夏言的记忆里,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母亲的长相,那时候的他还太小。
然而经历了许多事情后的夏言有种感觉,他的母亲对他一定是极其的挂念。
十几年前留在正一道的遗物,临到头来,竟然还是应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
仿若是未卜先知般,夏言的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在为自己的孩子铺路了。
有母如此,夏言如何能够不感动。
他不是石头,心中亦有柔软的地方。
随后夏言便向着他母亲的坟茔三拜叩首。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黄金在父母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吴燮并没有废话,伸指在虚空中点拨了几下。
夏言顿时便察觉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正是自己进入天帝宝库时,还有被吴燮带着出现在全国各地时候的异样感觉。
空间的规则。
吴燮的指尖蕴含着一点空间规则。
这正是圣人与仙神层面的分水岭。
然后,在吴燮的指尖规划下,面前的桃花树上,粉白色的花瓣瑟瑟洒落。
花瓣却没有坠落下来,而是在俩人的面前勾勒出来了一个奇异的轨迹。
夏言渐渐看的入神,不知不觉中,他以五心向天的姿势盘坐于地,眼前的粉白色花潮逐渐放大,朦胧梦幻中,他竟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悟道境界。
眼前的花海不再是花,而是变成了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
而夏言,他就孤身一人站在那翻翻滚滚的浪潮之上。
随波逐流着,天摇地动,让他有种作呕的恶心感觉,不免有了些惊慌失措。
这是什么地方?!
我会死?!
翻滚中,夏言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
就在这时,夏言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不要怕它,不要输给它。”
“当体如磐石,任由波涛澎湃,仍然无动于衷。”
“化己身为剑,披荆斩棘,镇凶海于雪山气海之下,复天地间,海晏升平。”
当那柔和的声音响起后,夏言心中的焦虑忽然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渐渐立足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那人身为石,那意念似剑,任由狂浪滔天,我自巍峨不动。
现实中,吴燮忽然诧异地看了眼夏言,嘴角渐渐勾起,面露欣慰,自言自语道:“好小子,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悟到了大河剑意。”
“没错,你母亲留给你的正是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中的第三楼秘法,大河剑意。”
“师兄我当年以此剑意,劈天斩地,杀生亿万,此剑意当为我白玉京第一杀伐重术。”
“你可知道,师兄悟到这大河剑意的时候,足足用去了三百六十一年九十八天,而你呢,竟在刹那间有所悟。”
“好小子啊,呵呵,也好在是你现在听不到,不然的话,师兄我这张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
庭院的墙外处,两个站在园洞小门外偷听的男人顿时变了脸色。
一个那是满脸的惊奇,一个是乐的合不拢嘴。
“咳咳,小蜜蜂你听到没,白玉京的吴燮在夸你儿子呢。”
“嘿,小狗子,瞧把你惊讶的,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儿子被夸,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有什么好奇怪的。”
“哎呦喂,我发现你现在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呦呦呦,我觉得你就是在羡慕嫉妒。”
“我靠,我嫉妒什么?我家那闺女多漂亮,我还嫉妒你儿子,呸。”
“呵呵。”
“哎呀,你这笑声是什么意思?”
“自己品,你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