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谣看着那株山茶花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一来,似乎王府之中再也没有什么是会让她牵挂的了。
她去厨房端了药,回屋的时候独孤予正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发呆。
“你想什么呢?”
“在想天气暖和了之后我们可以去买一些小鸡苗,等长大了就有新鲜的鸡蛋吃。”
秦青谣,“……”
两天后,独孤予的伤势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虽然腿上的伤还是不能下地走动,但是已经可以坐起来。
秦青谣一直在他身边照顾,寸步不离,也没有提起过秦家人的事,但是独孤予自己却没忘。
确定秦家人都已经安定好了,而且手上的人伤势也都已经稳定,受惊的情绪也好了很多,独孤予才让何明带秦青谣去见秦家的人。
可是秦青谣却不舍得丢下独孤予,“我相信你一定会安排好他们的,我在这里照顾你,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爹娘他们。”
独孤予牵着秦青谣的手,循循善诱的道,“过不几天就过年了,爹娘他们说不定会想回玉麟城,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过年。”
“你趁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尽尽孝道,也让他们知道你没事,听别人说到底心里不踏实,肯定要亲眼看到你真的很好爹娘才能放心的。”
独孤予可以说是为秦青谣和秦家人考虑的非常周到了,但是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秦青谣绝对不能回玉麟城。
那个三次登基为帝的男人,说不定现在还虎视眈眈的呢。
等他腾出手来,谁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毕竟用那般无耻的手段逼迫秦青谣改嫁他都做出来了!
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独孤予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也记得前两天林夏风走途无路之时想要挑拨他和凌景璇的时候说过什么。
所谓无风不起浪,凌景璇喜欢秦青谣,不仅他看出来了,林夏风也看出来了。
……
被独孤予防狼一样严密防范的凌景璇,虽然已经听说了武凌王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的事,但是他却没有给出任何指示,更加没有让人去追。
他和独孤予之间互帮互助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秦家人的决定,独孤予不管,但是他本人,是绝对不会再入朝为官了。
既然人家志不在此,再去把人追回来不是得罪人嘛,这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而且,虽然凌景璇现在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坐过了龙椅,他就已经开始以九五之尊的眼光看问题。
然后他就发现,武凌王府的存在,真的是尴尬又碍眼,并且让他们皇家人脸上无光。
怪不得凌景瑜宁愿自掘坟墓,也要把独孤予引出来弄死。
至于秦青谣……他现在确实还没腾出手来,哪有空缅怀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经被对方亲手按死的那一份初心萌动。
秦青谣对独孤予永远有无尽的热情、包容和爱恋,但是对别人,她真的是一个狠心的刽子手,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没有给别人任何机会。
凌景璇尽职尽责的安抚着整座受惊的皇城,趁此机会,朝中需要换血的地方,他肯定不会手软,反正林夏风都死了,不利用白不利用。
入宫第二天,陆桧来报告,“殿下,陈喜公公一直说要求见您,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什么事?”
“属下问了,他不肯说,说是必须见到您才能说,也只能跟您一个人说。”
陈喜曾是这整个皇宫里最威风的太监,整天跟先帝形影不离,就连他们这些太子、王爷们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可是先帝驾崩当日,凌景瑜几乎血洗皇宫,那天跟先帝去玉澜殿的人全都死了,却独独留下了他,依旧让他在身边伺候,说这两个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绝对没人信。
也正因为如此,凌景璇入宫之后,就让人先把陈喜给关起来了,可是这才一天呢,凌景璇都还没空审问他,他倒是自己就坐不住了?
凌景璇眯着眼睛看着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的御书房,最终还是决定见陈喜一面,“把人带过来。”
“是。”
陈喜来了之后,凌景瑜就把下人都撤了,“陈公公有何事要跟本王说的?”
陈喜经历这几次三番的折腾,整个人都已经快脱相了,看起来憔悴又狼狈,估计也是撑不住多久了。
“殿下,老奴知道端王妃在哪儿!”
“王妃?”凌景璇蹙着眉,这话他是不信的,就连齐家都相信齐洛鸢死了。
因为那天秦岳峰送齐洛鸢出宫的时候,刚好就遇到了玉澜殿起火,然后他就跑回宗人府,去带走了凌景璇。
从那天之后,齐洛鸢就失踪了,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连齐家人都说,她是在那天死在了皇宫里。
对于这样的消息,凌景璇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甚至没有一丁点的责怪秦岳峰的失职。
可是现在,陈喜竟然又提到了她。
“是,王妃其实一直都在等您来。”
“等我来?她还在宫里?”
陈喜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是的,这御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入口就在您的脚下,王妃就在密室里。”
凌景璇听到这话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到一边,“她从宗人府出来就一直在这里?”
“是。”
“愣着干什么,还不开门!”
“是!”
陈喜钻到龙案之下,打开了密室的入口,然后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凌景璇拿着油灯走下去,在密室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枯瘦如骷髅的人。
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像一蓬杂草,身子缩起来蹲坐在墙角,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
“洛鸢?”
凌景璇蹲在齐洛鸢面前,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她的脖颈。
齐洛鸢的皮肤带着地下室的潮湿阴冷之感,可确实是还有一点温度的。
凌景璇把灯放在地上赶紧把人抱起来准备出去,刚把人抱住‘咚’的一声,一个锦盒从齐洛鸢的怀里掉了出来。
凌景璇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让他们必须全力救治王妃,可是任何一个人看到床上躺着的那具皮包骨,都很难相信这人还有气。
虽然凌景璇对齐洛鸢称不上什么爱或不爱,甚至她死了凌景璇也不会掉眼泪,可是看着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成这样作为齐洛鸢的相公,他肯定是会生气的。
“陈喜,你最好给本王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喜老老实实的跪着,见齐洛鸢被凌景璇抱出来,自己也仿佛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整个人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
“当日,王妃准备出宫的时候,宫里已经是一片混乱,王妃听说先帝已去,想到您人在宗人府,定会失了先机。”
“所以,王妃就趁太子把守卫都掉走去……去清洗皇宫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御书房。”
“当日宫中那般混乱,王妃拿了玉玺根本就不可能走出宫去,之后整个皇宫被太子控制,就更加没有离开的机会,所以,王妃就在这里躲了起来。”
凌景瑜听着陈公公慢慢道来,即使不爱齐洛鸢,此时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因为按照陈喜的说法,齐洛鸢几乎是在下面那间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呆了一个月!
“太子找不到玉玺,几乎要将整个皇宫反过来,最后急于伪造先帝诏书,就把老奴抓来,逼问老奴玉玺下落。”
“最后实在找不着,就让老奴用萝卜伪造玉玺,制造了假的传位诏书,之后,太子所下的所有圣旨,上面的玉玺都是假的,都是老奴伪造的。”
“也因为如此,太子才会允许老奴苟活至今,奴才所犯之错实在是罪大恶极,本该以死谢罪,可是老奴一死,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王妃身在何处了。”
“所以老奴才斗胆求见了王爷,现如今老奴心愿已了,但凭王爷处置。”伪造玉玺,这罪过诛九族都是轻的!
“王妃在密室,一直是你在照顾她?”
“没有照顾好王妃,奴才有罪!”
其实他也只是有机会就从上面扔下些吃的喝的,根本就什么都保证不了,毕竟凌景瑜允许他一个人呆在御书房的机会也不多。
所以,他甚至都不知道齐洛鸢到底是死是活,也根本就不敢去看。
凌景璇打开那个从齐洛鸢怀里掉出来的锦盒,盒子有些脏了,可是里面完好无损的,可不就是凌景瑜找到呕血也没找到的传国玉玺!
“陈公公快起来吧,您伺候了父皇一辈子,劳苦功高,如今又救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谢您还来不及,又何罪之有。”
“之前是本王误会你,让公公受委屈了,对不住。”
“不敢当,王爷并无过错,是老奴没说清楚。”陈喜擦了擦脑门的冷汗,九族生死都只在眼前这人的一念之间,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真的是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太子无道,果然,根本就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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