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和燕北恒回来的时候,燕二夫人正坐在厅堂里哭得肝肠寸断。
燕北恒忙过去,扶住燕二夫人:“娘,妹妹呢?”
燕二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你妹妹已经被燕述白送到李善那去了,你那可怜的妹妹,她本该风风光光地嫁人的,如今却成了全城的笑柄,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啊!!!”
燕北恒听到消息就立马赶回来了,可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燕北恒怒火滔天,重重地一捶旁边的桌子。“燕述白欺人太甚!”
“大伯。”燕北恒忽然看向燕鹤荣,“燕述白这样欺辱我妹妹,我不能再忍下去了。”
燕鹤荣说:“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大伯一直说他活不了了,可他现在不是好好活着?燕述白这个刽子手,手上沾过多少人的人命,如今竟要对府里人下手了。”燕北恒越说越怒,燕鹤荣看着他的样子皱起了眉。
燕北恒一直是他精心培养的下一代国公府继承人,燕鹤荣看重燕北恒,所以燕鹤卓临走时放心地将儿子交给了他。
可燕鹤荣如今看着燕北恒因为这点事就沉不住脸色,大吼大叫的样子,竟然怀疑起这些年自己对燕北恒的教导是不是正确了。
“燕述白身中七霜雪,如今无人能解,他只不过等死期而已。”
燕北恒却抑制不住怒气:“但他一直没死,如今连妹妹都被他害了,他下一个还要害谁?”
燕述白一日不死,悬在他头顶的剑一日都落不下来。
从小到大他都在跟燕述白比,家里人一直重视他,连燕国公燕述白的父亲都更喜欢他,手把手教他读书认字,而对燕述白不管不问。
后来他知道了燕述白的身世,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嫉妒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燕述白的生父竟然是那个人,这样好像将他这些年的骄傲又踩在了脚下。而后来燕述白独自一人投军,竟然建立了枭衣卫,更在北地闯出了赫赫威名。
而他这个备受宠爱和重视的下一任国公爷,就显得默默无能,永远在燕述白的光环之下。
好不容易等到燕述白中了毒,他等着燕述白毒发身亡的那一天,可燕述白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如今他亲妹妹都被燕述白这样对待,而他却不敢冲到燕述白面前,为妹妹讨一个说法。
燕二夫人哭着请求:“大哥,你要为月凝做主啊,北恒就这么一个亲妹妹。燕述白这样欺辱月凝,是没把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燕鹤荣看看燕北恒母子俩,最后说:“我会给月凝讨回公道,北恒你专注你自己的事,不要被这件事影响了。”
“是。”燕北恒眼底一亮。
只要燕述白死了,这国公府才是他的。
*
宋九兮听到洛风回来禀报在李府发生的事,想了想侧头问燕述白:“燕二夫人他们能咽下这口气?”
燕述白不甚在意地说:“只要我没死,他们有气也得憋着。”
燕述白这话说得狂妄,但这事发生后确实没有人来找燕述白麻烦,连问一句都没有。
即使燕二夫人他们心里怨恨,也不敢找到燕述白面前来,宋九兮再一次体会到燕述白对燕府的震慑力了。
想到这里,宋九兮侧头看向正低头跟一碗药大眼瞪小眼瞪半天的燕述白。
燕府的人大概想象不到,让他们惧怕到夜里都会做噩梦吓醒的血衣将军,每晚会因为一碗药使出各种借口来逃避。
如今云琴被赶走了,宋九兮可不会哄着燕述白喝药。
燕述白每次都等到不能再等的时候,才会咬牙一口将药全喝完。
宋九兮从净室内出来,看到燕述白那碗药还没喝。宋九兮想着燕述白白天为她撑腰的事,于是难得贴心想给燕述白喂药。
宋九兮拿起银勺搅了搅,说:“燕述白你喝药怕苦的事,你那些部下知道吗?”
燕述白冷着脸说:“他们没这个机会知道。”知道了都活不长。
宋九兮说:“真该让他们都看看,他们的将军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宋九兮将一勺药递到燕述白嘴边,燕述白忽然说:“娘子喂药可不是这么喂的。”
“那要怎么喂?”宋九兮抬眼看着他。
燕述白勾起唇本想说出口的话对上那一双澄澈干净,璀然生滟的眼,顿时都说不出来了。
他默了默,什么都没说将药喝完了。
宋九兮惊讶他这次喝药倒没找什么借口了,夜里躺下的时候,燕述白忽然抓住了宋九兮的手。
宋九兮抽了一下没抽动,皱起眉问:“你干什么?”
燕述白轻咳两声,胸腹微微痒痛。他说:“娘子让我暖暖。”
燕述白因为体内有七霜雪,他的身体一直像是一块冰块,摸上去叫人心惊。
宋九兮因为经常练武,身体很好,皮肤上温度也很高。
宋九兮想着燕述白要抓就抓吧,黑暗中燕述白弯了弯眼。他侧过身随即靠在宋九兮身边,宋九兮刚想动,燕述白就哑着声音咳两声:“娘子我很冷,你身体好暖和。”
宋九兮侧了侧耳朵:“你别动手动脚。”
燕述白的呼吸落在她耳边,让她有些不自然。
“好,我不乱动。”燕述白的声音有点僵,半晌放缓了呼吸说。
宋九兮的一只手被燕述白抓着,贴在他的胸口,手心下是薄薄的一层寝衣。
她刚才没把手抽回来,这会儿再抽显得很奇怪。
宋九兮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她闭上眼尽快睡觉。
黑暗中燕述白的眸色漆黑,桃花眼尾荡着一丝笑意。他伸出手揽住宋九兮的腰,宋九兮没醒。
练武之人即使睡着对身边的陌生气息也会很敏感,但这么长时间宋九兮已经习惯身边有燕述白的气息了。
以至于燕述白将她抱在怀里,她也只是不舒服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就继续沉沉地睡着了。
燕述白弯起唇,小姑娘看着冷冰冰的,身上却这么暖,跟小暖炉一样。
而且腰还这么细!
燕述白的手丈量了一下,随后规规矩矩地搭在宋九兮腰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闭上眼,忍着胸腹处激荡的疼痛和阵阵冰冷,意识很浅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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