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从屋里出来,燕二夫人忙走上前:“大哥,月凝她身体这么弱关在柴房她怎么受得了啊。”
燕北恒也在旁边说:“大伯妹妹在李家过得一直不好,前些日子还生了病,不能关在柴房里。”
他们母子俩敢这么说,是知道燕国公根本没把燕月晴毁容的事放在眼里。以前就算燕月凝将燕月晴快打死了,燕国公看了也只是冷淡地收回目光。
果然燕国公说:“一会儿你们把她接出来,记得以后让她别惹事。”
燕二夫人忙说:“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管教月凝。月凝本就懂事,她以后一定不会了。”
燕国公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对燕月凝数次犯蠢引得燕北恒分心不满,但只要燕北恒不犯蠢,知道承担国公府职责就可以了。
当晚燕月凝就被燕二夫人接了出来,燕二夫人心疼坏了,亲手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而燕月晴的新婚屋子里,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过来。
明明今日最热闹的应该是她屋子,但这满府的人却没有一个在乎她。
燕月晴坐在阴暗的床边,窗外的冷风吹进来,新挂上的红色帘幔乱舞起来。丫鬟推门进来,屋里唯一的烛火晃动了一下,映照着燕月晴恨怨交织的一张脸如鬼脸一般。
丫鬟大叫一声,惊得甩了铜盆慌张了跑了出去。
*
与此同时,国公府西北角的偏院里。
这里常年关着门,只有一个嬷嬷进出,府里其他人对这里都避之如蝎。
但今晚燕国公却沉着脸推开了门,老嬷嬷讶异地迎上来行礼。“国公爷。”
燕国公理都没理,大步往前走,老嬷嬷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于是满脸忧虑地跟在后面。
燕国公一把推开门,屋里佛堂上点着的烛火闪了一下,蒲团上跪着念经的人慢慢睁开眼。
老嬷嬷还想进来,却被燕国公关上门挡在外面了。
燕国公走到燕大夫人面前,沉着脸问:“你今天出门了?”
燕大夫人垂着眼,“嗯”了一声。
燕国公脸一沉:“那你没去找燕述白?”
“没。”
“盛明雪!”燕国公大怒,他一把扯过盛明雪的衣领,将人从蒲团上提了起来。“你忘了我说的话了?我让你给燕述白下药你为什么不下?燕述白必须死!”
燕大夫人神色淡淡:“你放心,我会跟他说,让他放弃爵位搬出国公府。”
燕国公怒声说:“我要的是燕述白的命!”
“他中了七霜雪的毒,早就命不久矣了。”燕大夫人口气已经冷淡,“你不用怕他。”
“我怕他?”燕国公冷哼一声,将盛明雪推开。
盛明雪理了理被扯乱的灰袍衣襟,重新跪倒蒲团前。佛堂里明亮的烛火照亮她没有被岁月侵蚀了一张倾城面容,燕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脸色沉得更很了,眼底眸色更加复杂。
燕国公忽然问:“燕述白会听你的话?”
“会的。”
燕国公不信,但燕大夫人说:“就像两年前我将七霜雪送到徐天手里,他即使怀疑那盏茶里有问题,但他还是喝了下去。”
燕国公眉头拧紧眉,随后想到七霜雪的毒无人能解,又很快释然了。
他看着盛明雪无悲无喜的一张脸,忽然问:“这么多年,你知错了吗?”
盛明雪没回答,燕国公更怒了。“盛明雪,我问你,你知错了吗?!”
盛明雪答:“妾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燕国公怒目切齿,一把将佛像前摆的祭品通通摔了。“盛明雪你没错?你没错,难道错的人是我?!是你勾搭别的男人,是你从来不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我八抬大轿将你娶回来,你就背着我偷人?偷的还是我拜的义兄!”
盛明雪闭上眼,神情无悲无喜,口中默默念着佛经。
燕国公怒火冲天,看着盛明雪平静的样子,他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他忽然一把将佛堂上的佛像推倒了,佛像一倒,上面的帘幔牵扯到烛台,哗啦啦都倒了下去。蜡烛烧到了帘幔,火慢慢燃烧了起来。
火光中,盛明雪依旧脸色冷漠,一张绝色的脸透着让人心寒的慈悲漠然之色。
燕国公一愣,反应过来立马拉着盛明雪跑了出去。
等到他们出去,屋里的火已经烧了起来了。燕国公偏头想去看盛明雪有没有受伤,就见盛明雪双手合十,低垂着眼,嘴上默念着他听不懂的佛经。
老嬷嬷着急地冲外面喊:“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燕国公攥紧了手,咬牙切齿地问:“盛明雪,这个时候你也不忘念你的破佛经吗?!看来这么多年,你已经爱上了这里,准备在这里过一辈子是吗?”
盛明雪淡淡说:“人快来了,你回去吧。”
“好,好。”燕国公只觉得自己在盛明雪面前是自取其辱,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老嬷嬷站在盛明雪旁边,担忧地说:“夫人,老爷是不是又为了少爷的事……”
盛明雪“嗯”了一声,说:“你去给燕述白传个口信,那丫头不一定会告诉他。”
老嬷嬷道:“是。”
*
燕府偏院走水的事,宋九兮洗漱完出来才知道,那是燕述白母亲住的地方。
听丫鬟们说,火已经灭了没有人受伤,只是佛堂被烧了。
宋九兮擦着头发,想着白天燕大夫人对她说的话,怎么跟燕述白说她还没想好。
实际上她并不准备跟燕述白说,燕大夫人既然对燕述白没有任何关心,那燕述白何必要去听她的话呢。
宋九兮将燕大夫人对于燕述白,类比成了宋文智对于自己,要是宋文智对她说这样狗屁不通的话,她肯定是不理的。
宋九兮这样想着,就见燕述白从外面进来了。
他脸上神色是冷沉沉的,眉间郁色很重,但在看向她的时候,一瞬间又笑开了。
“娘子。”燕述白走近,笑嘻嘻地说,“我给娘子擦头发。”
宋九兮想着正好自己不用动手,将布巾递给了燕述白。前段时间她胳膊受伤休养那么长时间,一直没动过武。
这两天重新拿起银枪,左胳膊还是有点发酸。
燕述白捧着宋九兮如黑色绸缎般的长发,慢慢擦着。两人谁都没说话,宋九兮懒懒地靠在床框上,眼神难得放松地盯着跳动的烛火。
燕述白忽然说:“娘子,我们搬出燕府吧。”
宋九兮猛地回头看他,燕述白笑着问:“娘子喜欢什么样的宅院,挑一个喜欢的我们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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