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脖子那么纤细。
冰冷黏腻的手掐在上面,能明显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高兴吗?”
“以后还有更高兴的。”
“春喜真厉害。”
“佛前不打诳语,你只当,以前的我死了,谁涅槃重生还不改头换面活的自在一些啊,人么,不就活个痛快?”
……
徐西宁这些天说的话,一句一句的在春喜脑子里往出蹦,并着她那笑,那眼神。
她会亲昵的捏她的脸蛋。
她会宠溺的呼撸她的头。
她会亲密的箍着她的腰把她拖回椅子上叫她春喜大小姐。
刚刚厮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用后背给她挡住那砍过来的刀。
……
手指怎么可能就用的下力气去掐。
春喜悲怆而煎熬,那手顺着徐西宁的脖颈滑下,一把将徐西宁紧紧的抱住。
“你要记得逢年过节给我家夫人上香,你要记得祭日给我家夫人烧纸,你要记得,你都要记得!”
她妥协。
含糊不清的话裹着滚烫的泪,混着伤口绷裂的血,一颗一颗一串一串砸在徐西宁的心头。
徐西宁任由春喜抱着。
醒了,又没醒。
她眼泪滚落:这傻丫头,难不成把她当成别的孤魂野鬼了?
山上的浓烟继续,杀声不停。
春喜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既是做了决定,哭完,发泄完,一抹眼泪,将“昏迷”的徐西宁放在地上,起身先去把马车里的小伙计弄醒。
她没注意的角落,发财松了口气,悄然离开。
两个小伙计被春喜拍醒。
“卧槽!”
一睁眼,两个小伙计蹦起来就要开打。
蹦的太突然,太激动,咣当,脑袋撞了马车顶上。
“哎呦我的娘!”
开打的架势还没且拉开就变成了异口同声抱头喊娘。
春喜无大语的翻个白眼,哭过的声音沙哑而干涩,“你们娘在江南呢。”
那小伙计泪眼婆娑捂着撞出包的脑袋,“王伯让我们来找小姐,我们才上山就被人敲晕了。”
另外一个也捂着脑袋,“小姐呢?”
春喜斜靠着马车,“小姐在地上躺着呢,你们如果愿意下来,她就能去马车上躺着了。”
俩小伙计:……
叽里咕噜就下车。
噼里啪啦——
又撞俩包。
春喜将徐西宁抱了,小心翼翼送上马车里。
俩小伙计,一个靠左,“这马车谁的?还怪好的嘞!”
另外一个小伙计,靠右,“我们上山的时候,没找到小姐,倒是先找到云阳侯府那个该死的老太婆。”
春喜自然毫无悬念直接忽略了靠左,朝靠右看过去。
靠右道:“我们本来想要问问她小姐在哪,但她让吓得屁滚尿流一裤子,啥都说不出来,我们正准备揍她几拳逼问呢,就被人敲晕了,再醒来就是刚才。”
春喜掠过这些乱七八糟,直接问重点,“人在哪?”
春喜一身的伤,体力也没多少,干脆坐在车辕上。
那小伙计抬手一指,“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一处草丛里,就那里,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春喜犹豫一下,又拖着残破的身躯跳下马车,指了靠右的那个小伙计,“你看好小姐。”
拽了靠左的那个,“你和我去找。”
还真在。
云阳侯府老夫人的确是屁滚尿流,裤子又湿又臭,人污秽不堪昏迷在草丛里。
若不是她还有用,春喜真想就让她这么臭死在这里得了。
老夫人让塞进车里那一瞬,徐西宁直接被臭“醒”了。
和春喜四目相对,春喜一脸紧张凑过去,“小姐觉得怎么样?哪里难受?”
徐西宁躺在马车座位上,伸手,摸摸春喜杵在跟前的小脸,“以后不要哭了。”
春喜眼底的泪,就像是让炸了流泪的穴位,涌出。
她脸蛋蹭在徐西宁的掌心,泪水蜿蜒一脸,点头,“昂。”
……
马车从后山绕了一截才上了官道,直奔京都。
吉庆堂后院。
马车一回来,吉庆堂的小伙计全都涌了过来。
“小姐如何!”
“小姐怎么样?”
“找到小姐了吗!”
七嘴八舌,嘈杂急切,赶车的小伙计来不及回答,徐西宁先掀开了车帘。
“我没事。”
她一身的血大概是刺激性太强,七嘴八舌顿时一停,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瞪着眼看着车里满身是伤的徐西宁和春喜。
空气大概沉默了一个瞬息,有个小伙计急着吼了一句。
“王掌柜让抓走了,京兆尹府衙的官差来抓人,说掌柜的偷了云阳侯的东西,不由分说就把人带走了,什么偷了东西,云阳侯府是想要要钱,逼着王掌柜往出拿二百万两当赎金!”
徐西宁正下车,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冷了下去。
她站定,扶着伤势比她重一些的春喜下车。
春喜在徐西宁耳边,轻声将傅珩临走前的话转述一遍。
徐西宁指了赶车的小伙计。
“你们现在就去云阳侯府,到了门口不要把老夫人弄出来,只拍门说要见云阳侯,等到里面拒绝了你们,你们再大张声势的说,你们早就在山上救了我,云阳侯府用我的名节做威胁,要吉庆堂拿出赎金帮忙救山上的老夫人。
“你们一下拿不出二百万两,云阳侯府便抓了王伯,你们被逼无奈,只能再上山找人,只盼着能找到老夫人,换王伯回来。
“现在老夫人已经找到了,求他们放了王伯。
“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明白吗?”
那赶车的小伙计眼睛锃光瓦亮的,亢奋的甚至原地蹦了两下,“小姐放心,一定办的妥妥的,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云阳侯府是为了救老夫人逼着咱们拿钱,拿不到钱就抓了王掌柜!”
徐西宁笑,“对。”
五个小伙计,顶着五张有八百个心眼的脸,连蹦带跳牵着马车就往出走。
搞事情去咯!
吉庆堂后院有个王掌柜素日休息的屋子,剩下的伙计赶紧将徐西宁和春喜请了进去。
吉庆堂本就是药堂,坐诊的老大夫一共三个,全都杵了徐西宁和春喜跟前诊脉查伤。
等老大夫瞧看完,商议着去开方子的时候,春喜疑惑的看徐西宁,“小姐,若是云阳侯府一口咬定,那老夫人一身的伤是咱们吉庆堂的伙计打的,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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