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鸡头不为凤尾,你若真觉得自己有那个能耐能受的了那份气,那你就留在这儿事事与她争与她抢,抢到最后失了自己的体面,失了自己的气度,将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那我就不劝你了,我们情同姐妹,自然不会去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又或者多做什么,话我就摆在这儿,多劝你,你回头还会嫌我多嘴,喝茶吧。”
上官落梅是个十分务实之人,言尽如此点到为止便可,多说无益,将那杯盏里已然出了三遍茶的金银花给倒了之后,这一次上官落梅给江娉婷换了个新茶,福鼎白茶清热祛火,味香甘醇,正适合此刻饮用,她将江娉婷当成了亲人便有了今日这一般的开导,有一句话其实那沈炜彤说的十分的在理,那就是,青春这东西,今朝你有明朝她也会有的东西,并不稀奇,也并没有那么好炫耀的。
若皇上是个和太上皇一般的人物,不得陇望蜀有了一个便不会再去想要下一个的,那为了这个男人还可以去拼一拼,若是个三心二意的,那又与外头的那些又有什么区别,外头的那些个有娘家护着帮着他们不敢越了去,可这位,娘家可是要看他脸色的,且三年一选秀,一年一采选,开这个门,以后宫里的女人源源不断的来,那最终你能图个什么。
江娉婷手中抱着那杯盏,一下子没了话音,心中像是被放置了一根秤砣一般,摇向这一边这一边是倾泻的,摇向那一边,那一边又多了不确定,当真难以抉择。
在那之后不久,秀女二轮复选开始,三十多位秀女凭着这些日子所学到的宫规等一切的事物由太后皇上太上皇亲自在其中挑选拔尖的,这些日子来,沈炜彤以最努力的那一个成了秀女名册之上的第一位,余下的便是江娉婷与邓卉,而后便是上官落梅,旁的人还好说些,上官落梅看着名册之上写着的关于自己的名字之后,脸上不禁微微的提起了嘴角。
就自己凡是只学个皮毛的那份心儿,还能够落了个第四,说起来,还真的是不容易。
眼瞧着三十多个秀女在皇帝的圈圈点点之下所剩无几,只余下了十多个名额,落了选得秀女们被人送出宫,余下的呢,现如今一个个的站在宣明殿前的高台之上,听由着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的发落,上官落梅的身边站着江娉婷与沈炜彤,比起沈炜彤的镇定如常,此时此刻的江娉婷是不安的。
她心里期望着皇上是个一心一意的人,而不是将这里站着的这么多秀女尽数的揽入后宫,可她希望的那种一心一意只是要让她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像那天夜里似得,是发生在沈炜彤身上的,极度矛盾的江娉婷抬眼看着正前方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宣明殿内,早有太监取了一柄和田玉如意来到了余下这些秀女的面前,彼时,这些秀女的家人们也已经到了宣明殿中,这样的选秀绝无仅有。
秀女们面对着来到这殿内的父亲又或是祖父外祖们,心中无比的莫名,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彼时,萧歆宸已经让太监们将秀女们此番在宫中跟着教习嬷嬷们所学下的所有成绩一并奉上,除却这些,奉上的还有这些秀女们日常的一些言行举止以一些私下作为的明细录,秀女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列举再上,这里头不乏有一些让官员们看着为自家女儿愧疚的!
除却这一纸明细录外,余下到各位大人手中的则是一份关于皇帝为这些官员们所选中的女婿,是皇上近几年在朝中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这其中不乏资质出众者,模样人品以及才能皆不可挑,一人一份,每人手中的各不一样,是根据着秀女们连日来的情况,以及资质所选配的,自然,皇上也没有要让他们把一切都定下,可这里头的意味已然分明,后路已经为你们选好,至于做不做,全看这些官员,而以后,他萧歆宸也不会再管。
这些一个个劝说着皇上选妃的官员们苦等了近三个月的日子原本以为会等来女儿飞上枝头的富贵发达,可谁成想到,小皇帝竟然这样阴毒,早在他们想着法的让他选秀时,他就把一切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诸位臣公觉得这个国家该有个皇后,朕也觉得应当,现如今一番考量,这最优异的那一个已经站在了你们的面前,成绩也在你们的手中摆着,朕知道,你们会说,这些东西都是作假的,打从一开始便是内定,可朕告诉你们,内定的只是名额,而不是皇后之位,看的是她们自己在宫中努力,对于现如今出现的这个结果,各位大人觉得,这名单之上的皇后人选,你们可满意?”
在场的十多个大人手里,除了沈枫杨外,其他人的手中都有两个本子,偏沈枫杨手里只一张纸,答案不言而喻,最后还是沈枫杨的女儿沈炜彤得了这皇后之位,其实早在萧歆宸将沈炜彤之名写在秀女名册上的时候,他们就该知道。
这些大人们明白了,底下的秀女们也就懂了,虽不知道自家父亲手中的另外一本册子到底是个什么,可她们知道,那把玉如意不是送到她们手上的,它早就已经定好了人选,她们与前头被筛选下来的那些秀女一样,都是要出宫的,是不可能被留在这宫中的。
“选皇后要臣公门满意什么,人选内定,我们这些人都是陪衬,说到底,只要皇上一个人满意就好,既然皇上早就对沈家小姐钟情,何苦的拉着我们,给我们编织着一个不可企及的梦,让我们为这个梦拼了多少努力,可到最后,我们还是被刷下来的,好笑!”
“娉婷……”
沉默声里,没有人回答萧歆宸说下的话,却在许久之后,在秀女人群之中,出现了一道带着讽刺与轻蔑之声的话语,江娉婷冷冷的看着那位年轻的君王,直到今日,她才第一次这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位皇帝,却也在看到之后,越发的不忿。都是凭着努力走过来的,就因为偏心,她们要成为弃子,凭什么,她不甘!
上官落梅想拦的,在江娉婷因为那一柄玉如意而满身颤抖的时候,她想拦,可是最终没有拦得住,大逆不道的话已经说出,江娉婷的父亲已经跪在了地上,向着皇帝与太后告罪。
“皇上选秀自然不需要大臣们来满意,说句直白又放肆的话,选回去的妻子是同皇上睡在一处,要你们这些大臣们去满意个什么,丫头,你那么不满意这个结果,可你的成绩与沈家小姐的成绩摆在一处,高低自由分明,你十六,沈家小姐十三,相差三岁的年龄,你却没有她做得好,任何一项上你输了无妨,可若输了心胸与气度,你就是真的做了皇后,你也未必是个能够容人的,皇上有三宫六院,到那个时候,你该当如何?”
这些天永延殿内的秀女们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洛卿语也不是没打听过,江娉婷与沈炜彤之间的明面交锋与暗地里的较近她也听说了,看江娉婷此刻这模样,怕已然是对萧歆宸上了心,若是不然,她犯不着冒天大之大不违之言来反驳一个皇帝的言论,连她的老子都不敢,这会都跪在地上,更遑论是旁的人。
“是人生来都有嫉妒之心,若没有嫉妒之心,太后娘娘怎么能够一枝独秀,当初太上皇在潜邸的时候也不是就一个正妃,经年的事情虽说无人能提,可太后若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那也太矫情可笑了些,贤惠这样的表象谁装不出来,可真贤惠假贤惠,那又谁能够知道!”
江娉婷不服,看着面前的太后这般的为沈炜彤说话,又直接挖苦了她,还把她这些日子以来所做的努力尽数的抹灭,她一时恼火,将许多年前的事情搬了出来,将矛头对准在了洛卿语的身上。
“娉婷闭嘴,赶紧跪下来向太后娘娘认错!”江大人因为女儿的妄言吓得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心里暗骂女儿的不争气,这一闹,皇妃就不用说了,怕是手上册子里的那个夫婿也要被剔了,得不偿失,真的太冲动了!
“朕的母后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秀女来置噱,所谓的容人之量是什么,你不晓得,你不能够认识,那朕就告诉你,朕,朕的两位皇妹如意公主与安宁公主都非母后亲生,可朕自五岁起亲娘走后,便跟在了太后身旁由她亲手带大,朕会写的第一个字是太后教的,朕会念得第一句诗也是太后教的,连这皇帝的位置也是太后向父皇提议给了朕,而不是朕的皇弟。
如意安宁两位公主,嫁的如何,你们有目共睹,太妃阮氏现如今过的如何,想来也用不着朕来告诉你们,容人不是只容一个男人有多少女人,江娉婷,朕以为你原该是个懂大义的,可现在看来,你不仅不懂,还无比狭隘,你这样的人,能够留在宣明殿,是朕瞎了眼,你回去吧,与你的父亲现在就回去,不需要在留在这儿,省的污了你的心,反正你那眼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是身正的,旁的人,那都是眼瞎了,你一人才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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