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混不吝的大小姐,抱着马脑袋说不出话来,大老黑好像明白了这是要离别的意思,蔫头耷拉脑也提不起精神来,不去吃林葱儿手心里面的糖,只用大舌头一遍一遍舔邸她的手掌。
“对不起啊,你跟着我的话,只能被关在院子里,或者套上马车被奴役,你去秦立生那儿,做一匹驰骋沙场的战马,你要好好的……”。
大老黑被送走之后,有时候林大小姐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把大老黑赠送给秦立生做回礼,是因为随意为之呢,还是因为在自己心里其实对秦立生早已情深义重,才把自己深以为宝贵的东西回赠给他?
前来求亲的人终于离开了,尽管在唐军师和吕监军看来,这样的贫寒家庭,实在太匹配不上他们的将军大人,求亲的任务,也还是完成了。
林大小姐懂得监军的含义,代表皇帝监视将军的嘛,肯定不能是一条心,请他做媒人来求亲,可以更好地推拒掉皇帝的赐婚。
秦立生的每一步都计算得挺到位,包括让杨县令亲自参与到求亲活动中来,既可以做个有力的人证,又可以更好地给林葱儿铺设一条人脉,将来在寿安县城做事更方便一些。
果然,经过此事,杨县令的态度大改,对集市口的改造计划大力支持不说,还允许林葱儿暂时拖欠地皮款项,等主体完工后租售一部分楼盘,再支付也可。
这倒是一件小事儿,求亲这天,刚送走监军军师县令一行人,秦伯跟奶娘就带着礼物进了家门,这下更热闹了,还是真心热闹,真正的一家人嘛,彼此还都熟悉,用不着拘谨着敬畏着。
冷郎中安排留饭,林葱儿亲自下厨,跟香兰两个好好拾掇了两桌子菜,包括村长和族老几位,还有宅基地上的两位大师傅,统统请回来,大家商量着要一醉方休,大喜事嘛,必须的。
林大牛一直傻笑,圆眼睛里面波光粼粼,看着香兰的时候更是温柔的像一滩水,他的妹子终于能嫁出去了,放下了一桩最大的心事,也终于,可以提早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朝夕相处了这段日子,憨厚木讷的大牛兄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问他想找什么样的媳妇,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说,就找香兰这样的,能过日子,勤劳,又聪慧,会体贴人照顾人……
至于相貌,也正好符合大牛的要求,县令夫人为女儿挑选的贴身丫鬟,自然不会丑陋,但也绝对不会艳丽美貌赛过杨茉莉。
对于庄稼汉来说,香兰的所有一切都完美的无可挑剔,甚至属于“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种高度,所以,包括香兰自己,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大牛的钦慕之情,偏偏傻小子说不出口,只会傻傻痴痴的让眼神绕着香兰转。
大家都忽略了,如今林葱儿跟秦立生定亲,林家的身份已经大相径庭,林大牛这位大舅哥,也将水涨船高,行情看好。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村里的八大姑四大姨上门,趁着林有财几口人还没坐牛车去县城的时候,激动的拽住老闷葫芦,指点着大牛窃窃私语。
私语的内容,自然就是秦将军的大舅哥的婚事喽。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牛车安放在集市口没多大会儿,又有不少人前来搭讪,除了恭喜林有财找了个好女婿之外,为大牛提亲事的,更是大有人在。
还有更不靠谱儿的呢,将军大人的老丈人,也涨了行情啦。
之前也有人提过林有财续弦的事儿,都被老闷葫芦推拒了,现在旧事重提,且所提的对象条件更高端了,就连县城里高门大户的遗孀,都有心动了来打听消息的呢。
世上的芸芸众生就是这样,雪中送炭的少之又少,锦上添花的多之又多,不容你追索,也不容你闪躲。
前来吃拉面的客人更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来看看来露一脸儿,然后很满足的回去,茶余饭后多了无数谈资。
大概,林家人只有小来福受到的骚扰最少,他的日子照常过,学堂里的先生们同窗们,一时半会儿还从新闻联想不到他身上。
可是香兰这一天就不好过了,虽然没耽误做葱油饼,心里却始终郁郁寡欢的,说不清的酸涩不得劲儿。
尤其是林有财在听到有人给大牛说亲事的时候,竟然笑呵呵的答应回家后商量商量,香兰的手一抖,葱油饼落下去的速度有些快,锅里的油点儿都迸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小姑娘眼里立刻含了一泡儿泪花花儿。
一直在关注着香兰的大牛看见了,立刻探头问:“咋的啦?烫的厉害不?”
结果,原本温柔似水的小姑娘,狠狠的一瞪眼,回了一句:“不要你管。”
林大牛心疼又心慌的缩回了脑袋,只敢偷偷把眼神撩向心爱的姑娘,香兰又后悔了,心里更加不舒服,表面上依然绷着,连个笑容都不给大牛。
女孩儿的心思男孩儿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下晌儿的时候,杨茉莉杨素素和李丹丹聚齐了,还是阿安带一辆马车送她们去林洼村小住,临走前跑到集市口打招呼,顺便看看香兰有没有空,一起走。
结果,香兰姑娘真的答应了,还只跟林有财报备了一声,没搭理大牛兄,就提前离开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大牛兄一颗心七上八下再也无法安宁,抻面拉面时总是从中间断掉,最后一份面团,已经反复揉抻好几次了。
这种事儿别人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尤其是向来缺心少肺的林有财,那更是根本啥都没看出来似的,照样闷着头该干嘛干嘛,又要给儿子说亲事的,也照样应诺说回家商量。
“爹,咱收摊儿吧!”林大牛坚持不下去了,这一刻他恨不能跟在香兰身后好好求告一番,问问香兰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那行。”林有财这一天也是身心俱疲口干舌燥,干活儿累点儿倒是没啥,最关键是今日多说那么多话,太磨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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