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五哥是个明智的,完全同意媳妇的意见,也跟村长爹打了招呼儿,没得到强烈反对。
不怎么乐意,是肯定有一点儿的。
小五哥想到这一茬儿,脸上还有些失落,他本来说呢,等他三月里腾出空来专门回家盖房子的,结果小五嫂轻飘飘的说:“你忙你的就行,我这边啥活儿都包出去,只管拿银子,等住新房子。”
男子汉大丈夫在家里的地位,都受到冲击了啊!
无奈何只能在家里更好的表现一番,抱孩子洗褯子扫屋子劈柴啥都抢着干,才保证了夫妻和美小家其乐融融的气氛。
“初六我就回去,酒坊初八开工。”小五哥带着大牛和香兰离开,小来福在院子里又追着两只大肥鹅乱跑,他在独立摸索如何修剪出更适用的鹅毛笔,不漏墨,书写流畅。
两个县城里的店铺都定的是正月十六开张,林大小姐还有几天空闲时间,可以安安心心的把整年的账目浏览一遍,再做一下新年计划。
这个计划里,是没有婚姻的,是仍然自由自在的林大小姐的全盘统筹。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才送走香兰回“娘家”没多大会儿,两辆马车停在家门前,秦伯粗豪的嗓门响起来:“亲家公在不?咱们来接少夫人走婆家!”
林大小姐只觉得头顶上冒白烟儿,这是唱的哪一出儿?事先没听说啊!
林有财跌跌撞撞迎出去,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表情。
好在冷郎中能镇得住场子,从后院出来招呼:“老秦头快进来,旁人家都是昨儿个走婆家,怎么你非赶上今儿回娘家的日子来?”
秦伯的声音震天响:“这不是听说你们这边初二上祖坟嘛,怕耽搁了你们的正事儿,来,搭把手儿。”
马车厢里还有礼物呢,越是未婚夫妻,年礼越讲究,尤其是年前的节礼有讲究,林有财趁着闺女不在家的时候收下的,也是原封未动存在库房里,心里琢磨着嫁或不嫁的,可以送回去。
来搭把手的还有其他人,村长二大爷带着十七十九老爷子也赶到了,听说秦府来人了嘛,当然要拜会一下的。
林大小姐在屋里如坐针毡,有心拒绝前去吧,守着这些人真没法儿说出口,而且,林有财那张脸啼笑皆非的纠结劲儿,也让人心疼。
反正婚约未退,按礼节是得到场的,而且,秦伯在院子里吵呼着:“奶娘在家做好吃的呢,还有李青林,今年在咱府里过的节,他那个闺女跟女婿,今儿回门儿也在府里,正好,把少夫人接过去一块热闹热闹。”
李青林家的闺女也回老将军府?林大小姐决定去见一面,毕竟自己还许诺了要给李青林老帅哥养老的,可是人家只顾得上埋头干活儿,天天吃在蒸馏器旁,睡在勾兑室里,也不问卖出去的酒挣了多少银子,就是疯迷了一样的跟各种酒精较劲儿。
把家里做好的吃食各样装了些,还准备了给李青林外孙子外孙女的礼物,林葱儿上了马车,看到林有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满脸的紧张与难堪都消散了。
头顶上悬着一把刀,老闷葫芦只希望这把退婚的刀晚一些落下来,当爹的,实在承受不住,亲闺女一而再的退亲当剩女。
两辆马车呢,冷郎中也上了后面一辆,趁着过年的机会,他想去看看李青林又倒腾出什么品质的好酒了,跟秦伯几个一醉方休。
秦伯跟奶娘是完全不知道林大小姐肚子里的小九九的,一心一意当未来主母看待,所以一路上大事儿小情儿的告诉一个遍,什么府里添下人了,四个小厮四个丫鬟两个厨娘;什么把哪儿的房顶修葺了一下,粉刷了几间,从库房里挪了什么摆设……
自从秦立生离开,林大小姐再没涉足老将军府,秦伯跟奶娘全当这位少夫人讲规矩守本分才不肯去。
这般热情的阵势,即便林大小姐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也没办法直接泼冷水,对老人家宣告她要退亲,叫老人别忙活了,没有成亲那回事儿。
反正这桩婚事是过了皇帝的眼的,轻易也退不得,只要两个人心里有数儿,不成亲就是了。
林大小姐放下心事儿,倒也真心实意的应合着秦伯,就当是帮朋友,那个老宅子确实需要多点儿新鲜气儿,房子什么的统统没人住,会糟蹋了。
一路之上,遇到来来往往好多回娘家的小媳妇老媳妇,个个喜气洋洋的,拖家带口带节礼,穿的也都新鲜着,日子过好了嘛,家里有余钱儿,气氛就和睦,不会为了多买了少买了什么东西赌气斗嘴。
即便是过年期间,妇人们手里的毛线活儿也没舍得扔下,抽个空隙就要织上几针,甚至在路上偶遇的牛车上,还有时会听到男人的规劝:“孩儿他娘,别织了,瞧冻了手……”。
林大小姐坐在车厢里抱着手炉,心里也是暖暖的,曾经挥金如土也被人奉承吹捧,却远不及此刻的感受,觉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有了意义。
她一定会继续做下去,继续带领着寿安县城和康城的百姓摸索致富的道路,尤其是,女人发家的本领,要进一步拓展。
不需要抱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只要女子能独立挣钱,那地位就会逐步上升,而如果聪慧的勤劳的女人们,所挣的银子远超男人,哼哼,就不信一个家庭里还能苛待了财神奶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杠杠的真理。
马车刚刚驶进寿安县城,天空黯淡下来,细细的雪粒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入冬以后的第二场雪,大年初三降临了。
“往年可没怎么见过下雪,咱们种了庄稼呢,这不得可着劲儿的给冻死啊!”秦伯郁闷了,他知道林大小姐的大手笔,从秦立生手里拿到的一百亩良田,全部安排佃户播种的冬小麦,要是天气温暖还有一点儿可能熬过去活下来,可是偏偏要命的下雪了,第一场不算大,田庄管事儿的挖了麦苗的根儿瞧了,说没冻死,可是又来第二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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