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必(1 / 1)

第40章 不必

徐宁哄了半响,许了好些好处,总算哄得徐珠松了口,答应不将此事说出去。

这时,沈氏才姗姗来迟。

她上了马车,问道:“好好的,怎就要回去了?张夫人还要留饭的,你这样就走了,回头人家论起来,还不得说你我无礼的?”

徐珠撇了徐宁一眼,含含糊糊道:“这里无趣,一点意思没有。”

沈氏知道她一贯任性,小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便也不追究,只吩咐了车夫回去。

“大伯母和晚姐姐呢?”徐珠这才又想起来还有两人没出现。

徐宁一顿,忽然想起来霜降也不见了。沈氏也是一脸疑惑,道:“方才你祖母身旁的霜降来回话,道是你大伯母身子不适,你晚姐姐和霜降先送了她回去。”

说着,她状似无意地看了徐宁一眼:“说起来,那丫头走时瞧着脸色不大好,宁姐儿可知是怎么回事?”

徐宁茫然地看着她:“有吗?”

沈氏又问:“她是老太太叫来跟着你的,你会不知?”

徐宁并不多言,摇了摇头道:“她大约是知道我与四妹妹在一处,便想着回了太太,我也会知道的,又担忧大伯母,这才没顾得上支会我。”

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沈氏见问不出来,无语地瞪她一眼:“算了算了……我也是糊涂,竟想着来问你!”

方才霜降忽然来回话说秦氏身上不大好,要亲自送她回去时,沈氏就隐隐觉着出了什么事。

毕竟霜降是老太太派来盯徐宁的,没道理人盯了一半,撇下她跟别人走的道理。

她也问过霜降,只恨那丫头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嘴紧的很,半句也问不出来。

如今又试探了徐宁,才知道这丫头只是瞧着聪明。

*

回了府,徐宁便要去回老太太。

才进院,守在外边的白露就来拦住了她:“姑娘不妨等等再进去。”

徐宁就知秦氏定还在屋里了。

她反客为主,拉着白露到一旁去说话:“方才回来时太太问起来,说霜降姐姐先送了大伯母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露并不上当,笑道:“这……婢子就不知道了。她们回来时,老太太就遣了婢子出来,屋里只留了霜降伺候。至于说了什么,婢子是不敢听的。”

徐宁便越发肯定,秦氏在张家是做了什么,叫霜降瞧见了,这会儿留了她们母女二人问话呢。

想罢,她便几步过去,想听一听屋里究竟在说什么。

白露要拦她,又叫她徐宁按住双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屋里,徐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的仍是那串红玛瑙手串,慢慢转着,神色依旧,如往常一样冷静持重,不露锋芒。

秦氏母女跪在她跟前,埋着头,不管是害怕还是不甘,都没一个敢开口。

屋里安静得连掉根儿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徐老太太才道:“太太这般作为,究竟是上回我不愿意为你娘家求情,叫你生了恨意,还是担忧晚儿慕儿的将来,替她们打算呢?”

她问得柔和,神色间也满是慈爱,任谁也瞧不出她究竟有没有动怒。

秦氏不应声,弯着腰,连头也不抬一下。

徐老太太便也不在继续追问,只从上往下地看着她们。

徐晚有些承受不住,一咬牙,抬起头来:“祖母……”

徐老太太目光一转,斜睨了她一眼,她顿时便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徐老太太身上不见一丝锋芒,可这府里,别说徐由俭,便是徐老太爷还在世时,也不敢轻易扫了老太太的面。

“你虽自小不是在我膝下长大的,但我也知道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徐老太太收回目光,仍看着秦氏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做,你心里自有分寸。”

这是提醒徐晚,也是打压秦氏。

徐老太太将珠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才又道:“你不开口,我便当你是替晚儿和慕儿打算的。”

秦氏动了一下,有那一瞬,似是想抬起头来反驳老太太的话。

但徐老太太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大老爷虽走得早,但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晚姐儿跟慕哥儿,那便是徐家正经的嫡子嫡女,不比琅姐儿差。再不济还有我这老东西撑着,将来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欺负?你若聪明,往后便再不要有这些念头,安安心心的,徐家不会薄待你。”

她话音落下,屋里又安静了良久,秦氏才哑着声音道:“母亲教训得是,儿媳铭记在心。”

徐老太太点点头,又转头交代道:“晚姐儿往后若是有心,多到祖母这里来走动走动。祖母年纪大了,爱热闹。”

这府里上下,谁不知徐老太太是最不喜热闹的?

徐晚何尝不明白徐老太太的用意?

她眼眶微红,用力咬了咬牙,才语气正常地应了“好”。

徐老太太便不在多留,挥挥手,叫霜降送了她们出去。

过了一会儿,竹帘微动,是徐宁进了门来。

她走上前,并不过问方才的事,只软软的问了安。

徐老太太神色总算有了些变化,招招手,将人叫到跟前坐下,问起她在张家的事。

徐宁省去与张夫人的事情,一一与老太太说了,回头想起一个人来,又笑道:“从前只听闻叶家的哥儿们个个都是出挑的英雄人物,今儿见了叶家姑娘,才知她也不比她哥哥们差,鲜活得好像小太阳,叫人钦羡。”

徐老太太揽着她,也笑道,“她小时候我也见过,小小年纪,风似的,在一众姑娘里格外惹眼,讨人喜欢的紧。”

徐宁道:“那她定是有一双极其疼爱她的父母。”

徐老太太却摇了摇头,叹道:“她母亲早逝,她是跟着她父兄在战场上长大的……今年还留在京城,大约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了嘴,神色间隐隐带着些忧虑。

“祖母?”徐宁又叫了她一声。

徐老太太回过神来,笑着在徐宁脸上捏了一下:“你不必钦羡别人,有祖母疼你,不比你父亲姨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