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媒人
裴衍在徐家待了一日,又在岁寒斋用罢了晚饭,方才告辞回去。
次日午前,他便遣人送了聘书和大雁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嬷嬷。
仔细问起来,才知那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姓祝,曾在太后娘娘跟前当过差,太后殁后,就被派去伺候皇后娘娘,很有身份。
她今日来,是来替裴衍和徐宁当媒人的。
因是皇上赐婚,省去了很多繁琐之礼,但裴衍在这件事上却相当重视,哪怕日子都定下了,该有礼制他也一样没省去。
祝嬷嬷名义上皇后娘娘的人,实际上是替李鹜来当这个媒人的。她带来的除了聘书和聘雁外,另还有一套行头,那套行头很是华丽,上到头冠发钗,下到一双绣鞋,都预备得十分整齐,大大的省去了徐宁自己绣嫁衣的时间。
如此贴心熨帖,实在很难叫人同裴尚书那人重叠起来。
祝嬷嬷等她们相看完了,又另叫人呈了两个礼盒来,打开与徐宁道:“这一套文房四宝,是今上赏赐与姑娘的。这一件朱雀点翠步摇,是皇后娘娘赠与姑娘的,另祝姑娘与裴尚书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徐宁一时不敢收,忙回头看向了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今上与娘娘看重裴大人,便也看重你的,你且收好了,回头与尚书大人好好说一说,让他帮你写了折子去,好好谢恩。”
说罢,对白露抬了抬下巴。白露便拿了蒲团去放在徐宁跟前,徐宁见状,跪下来磕头谢恩了,方才将那两样东西接过去。
祝嬷嬷见状,暗暗点头,赞叹不已。
寻常人若是面对当今与皇后赐礼,定是推辞不肯收的,但当今和皇后都是有身份的人,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哪怕推辞,客套之后也仍是要收下的。
倒不如一开始就谢恩收下,大大方方的,不至于叫人觉得虚伪奉承。
她是北方人,性子本就是率真直爽那一类的,最见不得虚伪奉承,假意推辞那一套,这才对徐老太太和徐宁赞赏有加。
过完了礼,祝嬷嬷又坐了一回,同徐老太太说了些闲话,将徐宁夸了一通,便告辞走了。
徐老太太要去送,又叫她拦住了。
老太太便没在去送,只遣了徐宁和白露去。主仆将祝嬷嬷送上了马车,看着她走远后,正要回去时,远远的就见徐珠带着理妆往这边来了,瞧着像是要出门。
徐宁见状,一径上得前去,拉住徐珠的手:“妹妹哪里去?”
徐珠见了她,不知是不是心虚,眼神飘了飘:“不、不上哪里去……就是到沈家去看看大姐姐。”
徐宁一听,就知她是在撒谎。
昨个儿裴家来人之前,她们就商议过,今日要一道去沈家的,只因祝嬷嬷来这一回便耽搁了一时。
徐珠既要去沈家,为何不等她们的?
徐宁目光一撇,瞧了理妆一眼,理妆心态不如徐珠,当即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要去沈家啊——”她就故意拖长了声音,将那主仆吓得呼吸都轻了。
随即,她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正好,祖母昨日也说要去看一看大姐姐,你再等等,咱们一道去。”
徐珠一听,顿时警惕起来,当即就想用力将手拽回去:“不,我……”
徐宁对上她的视线,笑眯眯问道:“怎么,妹妹还有旁的事?”
徐珠见她那笑容,哪里还敢说实话?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你别拽我,我等你们就是了。”
徐宁闻言,并不松开手去,反而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白露,你回去同祖母说一声,我同四妹妹到春涧居去叫明若妹妹。”
白露目送她们远去,心中隐隐觉着她们姐妹二人瞒着些什么,但一时又猜不出答案来,只好先收起疑惑,回了岁寒斋去。半个时辰后,徐老太太就带着三个孙女往沈家去了。
沈氏也想过去看看,但因要忙徐慕的婚事,又怕徐家那边要来人,她作为一家太太,不在不好,就主动请辞留了下来。
徐老太太将白露留下来给她帮忙,临走时又在她肩头拍了拍,同她说了一句放心。
不一会儿,马车就在沈家侧门处停下了。
霜降下去应门,才递腰牌去,没等通传,就直接请了她们进去。
徐老太太打算先去拜见沈老太太,谁知领头的婆子却是一脸为难道:“不是我们老太太不见你,是因老太太屋里有……要不您先到我们大太太屋里等等去,等我们老太太屋里的人走了,再请您过去?”
祖孙四人听了这话,对视一眼,都明白沈老太太屋里的人是谁了。徐老太太笑了一声,直言道:“不妨事,你且带了我们过去,我们今日来,也是想会一会那家里人。”
那婆子还有些犹豫,徐珠见状,当即怒道:“让你带了我们过去就赶紧带我们去,犹犹豫豫的做什么?难不成我祖母来探望我外祖母,还需要她陈家人同意不成!”
那婆子便是再犹豫,怕唐突了客人,也不好不带她们过去了。
不一会儿,到了沈老太太屋里。
祖孙四人没从小院中间穿过,只从廊下走,刚自窗口路过,正要进门时,就听里头传来一道声音,道:“沈老太太病不病的,同二奶奶又有什么关系?这沈家何其多的人呐,用得着二奶奶你日日伺候在跟前儿?何况二奶奶你从前姓徐,如今姓陈,从未有一日姓过沈的,如今白赖在沈家不回去,又算个什么道理?”
又听得徐琅道:“滚……滚出去!”徐老太太眉心一蹙,才要说话,徐珠那暴脾气便大步上了前去,一把掀开帘笼,指着里头就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沈家叫嚷?怎么,你不是你娘生的?你娘不是你娘的娘生的?那是不是回头你娘病了死了,也同你没关系的!”
方才说话的是一个婆子,是陈家大哥从前的奶娘,如今在陈家大奶奶跟前伺候。
她听了徐珠的话先是被问得措手不及,随即才怒道:“你这姑娘,怎能这样咒人?”
徐珠啐了一口,两步就上了前去,挽起袖子道:“我不仅要咒人,我还要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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