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求见(1 / 1)

第401章 求见

虽王泗说得格外委婉了,但徐宁还是懂了,李鹜这是不见她。

入宫之前她就做过最坏的打算,如今从王泗嘴里听见这话,她也不意外。

她对王泗笑了笑,委婉道:“劳烦公公与陛下通传一声,陛下几时得空臣妇就等到几时。”

王泗有些为难,深深看着徐宁,实在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李鹜的原话是:“不见,命人送她回去!”

直接了当的拒绝,半点人情也没有。

“裴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王泗瞧着裴衍的面子,仍旧十分客气,“您也知道近来圣上事多,一时哪里得空呢?您呀,还是赶紧回去……裴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王泗劝徐宁回去的话还未说完,徐宁便自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双手举过头顶,后退一步,跪了下来。

她当着乾清宫所有宫人的面,高声喊道:“吏部尚书裴衍之妻徐氏求见吾皇,请吾皇听臣妇一言!”

乾清宫里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也没有。

守在外头的宫人偷偷侧目将她看了好几眼,皆是一脸震惊。

是震惊她胆大妄为,不仅不走,还大声求见,更是震惊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徐宁等了一等,见里头还是没动静,又继续喊:“吏部尚书裴衍之妻徐氏求见吾皇,请吾皇听臣妇一言!臣妇夫君一心为民、为君,并未谋逆之心,请吾皇明察!”

一旁王泗快要叫她吓死了,唯恐一会儿李鹜大发雷霆,把她抓起来送到裴衍身边去跟他团聚。

他急得团团转:“哎哟,夫人呐,您可快别喊了……来人、快来人,将夫人扶起来,送她出宫去!”

宫人要去扶她,徐宁不为所动,又弯下腰去,以头磕地,将方才的话又喊了一遍。

王泗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进去通传,谨慎提醒道:“陛下,裴夫人手里拿着您之前赐给裴尚书的圣旨。”

左都御史闻言,暗中看了李鹜一眼,心中好奇那道圣旨是什么圣旨。

李鹜霎时眯起了双眼,满脸皆是不耐烦之色:“朕可不曾听说这道圣旨是这样用的!她既要跪,就让她跪!朕给了她机会走,她不走,便怨不得朕!”

王泗张了张嘴,刚想为徐宁求一求情,李鹜就一眼瞪向他,沉着脸道:“你要敢替她说一声情,就给朕滚到外头去,一齐跪着!”

王泗哪里还敢求情,闭嘴站到了另一旁去。

这时,李鹜转头看向了还赖着不走的左都御史,瞧着还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史卿还有事?”

左都御史对上他的视线,眼皮跳了跳,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昨日他请旨搜查裴家,以为这样就能找到裴衍的罪证,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为陛下分忧。

可他不仅没能为陛下“分忧”,还替陛下将“忧”给带进了宫来。

左都御史觉着,若是陛下还有几分涵养,方才那句话就不是问他还有没有事,而是问他为何这样没用!

他哪里敢留下来触陛下的霉头,连忙告辞退下了。左都御史出了乾清宫,瞧见了眼匍匐在地的徐宁,假惺惺地劝道:“陛下今儿是不得空见夫人了,夫人还是识趣些,赶紧出宫的好。啊,本台正要出宫,不如送夫人一程?”

徐宁直起腰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天冷路滑,御史大人慢走。”

左都御史甩袖走了,等走出老远再回头看去,见她还举着圣旨跪在哪儿,嘴里喊着求见的话,不知疲惫一般。

他两手揣在袖中,想起前头陪府里某个姨娘看的戏,幸灾乐祸地想道:“管她两世还是几世,这下子是真要阴阳两隔了。”

左都御史一面出宫,一面又在脑中想:“说不定回头这事儿传出去,那戏班子里又有好戏可以排了。这回应该叫什么?嗯……《三世缘》?”

徐宁不知在乾清宫外跪了多久,膝盖已经麻了,又冷又饿,还因枯坐了一夜的关系,这会子也没什么精神,格外犯困。

她甚至觉着自己要是一走神,说不定就能借着跪着的姿势睡死过去。

还太饿,她又不受控制地开始怀念之前吃过的粉蒸排骨,芋泥糕,水晶虾饺、芙蓉蒸蛋……

然后她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里流了出来。

徐宁恍惚了一瞬,用力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随即直起腰来,刚要将方才的话重新喊一遍,就见李鹜站在她跟前,凉凉地看着她……

这位陛下不知在门前站了多久,又盯着她看了多久,反正脸色铁青,格外不好看。

徐宁在内心反思自己,觉着这不能怪她没发现,只能怪李鹜没有早点见她。

“陛下,裴衍无罪,请陛下明察!”徐宁高举圣旨,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她因熬了一夜的关系,这会子双眼通红,眼白上全是血丝,又因格外疲惫,没能睡觉,眼神光都没了,妆容也可以画得惨白惨白的,瞧着可怜的很。

李鹜没出声,上前一步,将她手里的圣旨拿了过去。

拿到圣旨之前,他以为上面已经写上了内容,但当他展开一看,才发现什么除了一个曾经他亲手盖的印之外,就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

李鹜扫了徐宁一眼,冷哼一声,又一言不发地进了殿去。

徐宁不解其意,慌忙喊了他一声:“陛下……”

王泗在一旁补充道:“裴夫人,快些进去吧,陛下得空见您了。”

徐宁反应过来,忙同他道了谢,又急急站起来要往殿中去。

但她跪得太久,双腿一阵麻似一阵,一时根本使不上力,眼看要跌回去时,王泗眼疾手快地将她搀扶住了:“夫人小心……快,过来扶着夫人。”

两个宫人忙上得前来,一左一右地扶着徐宁进了殿内。

徐宁站不住,李鹜也没说让她坐,便干脆重新跪在殿中,红着双眼再次道:“陛下,行止无辜的,臣妇恳请陛下明察!”

这一次她双眼倒不全是熬红的,还含着她的全部情义。

李鹜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仍是凉凉的:“证据确凿的事儿,还需要如何查?”

不待徐宁回答,他又轻笑一声,带一些玩味:“倘若朕真要杀了阿衍,也不是不能送你们二人去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