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长公子谭小鹏的家里。
苏醒过来的诗韵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
震惊、惊恐、屈辱,在一瞬宛如月蚀的黑暗笼罩诗韵的全部。
她匆匆穿下衣服,下地后抡起扫帚气愤地乱砸一通,把暧水瓶,花瓶,茶具砸得稀巴烂。
然后她带着饮料瓶和沾有谭公子体液的内裤装入一个包里,提着那包下了楼,
诗韵走过路边卖鸡的摊床,那架上挂着一排杀光的鸡,被钩住下巴吊着,脖拉长,光着尖尖的屁股,翅爪伸展着张开,等着人们买回去吃掉,她目光呆滞地上了公汽,车上人很多,因为热出了汗,她觉得有两个男人盯着她的胸部偷瞄着,她赶紧双手护着胸部。
她张惶地望着同车的乘客。大家也都把视线投到了她的身上,眼神显得很是特别。
因为惊吓。诗韵坐进车子时,太阳穴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公汽到终点时,她的脚已经红肿得行动不便了。痛疼令她逃离了无休止的冥想。
诗韵一路哭着回家去,对着父母哭诉。
她在哭诉中,说要到法院告谭小飞强暴自己。诗韵的父亲给孙富书记打了电话,父母天生懦弱怕事,而且没有多少文化,目光短浅。
孙书记接到电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忙推开正在开的一个农业科技推广的会,急急忙忙亲自开着车赶来。
孙书记劝诗韵说:“先别哭,我会为你做主的。”
诗韵看到孙富来到,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是不是对他卖弄风情,太过于暴露身体了?”孙书记问。
“别胡说。我很注意了,倒是他像个色狼似的,整天想着占我的便宜。”诗韵气愤地说。
“你千万别去告,你要慎重,是不是?”孙书记尽量语气平和地劝解道。
“你想让我咽下这个苦涩而屈辱的果?”诗韵问。
“老百姓象蝼蚁般的小人物,想跟权倾朝野的市长家族斗,无异于以卵击石,结局会很惨的。”孙富恐吓着女孩说。
“可是我这样忍下去,会死掉的。”诗韵哭着说。
“关键在于你怎么看这件事,与其反抗不成,不如闭眼享受呀。”
“只有你会这么无耻。”诗韵擦着眼泪说。
“主动权在你那里,你要是对谭小鹏好,让他快乐,心情舒畅,也许你会得到更多,甚至你今后的前途会光辉灿烂,成为贵妇人的。你一家人,还有我也会借光的。”孙书记眼光突然闪出很亮的光泽。
“你不会说我真的会爱上他了吧,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你别说了,我绝不会给他当情妇的。”诗韵说。
“其实,女人一辈子还不是为了嫁一个有权势的人,吃香喝辣的?那就是幸福。”
“为了吃香喝辣,就出卖自己的尊严和人格?”诗韵说。
孙书记轻笑了一下:“尊严和人格,那是很奢侈的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讲这个的人都是书呆子,死心眼。”
“我是你的情人,我被人欺负了,你应该心疼我的,怎么倒为那个混小子说话,站在他的立场上了?”诗韵说。
“市长的公子从小被娇惯坏了,既任性又很野蛮的,我跟你说,忍耐是一种功夫,你在学会用‘忍’来‘制怒’。”孙书记说。
“我被人强暴了,你做为我的情人,就不嫉妒。不气愤?”诗韵说。
“当然不,因为谭市长等同于我的亲爹一般,他的公子如同我的弟弟,我能对父亲和弟弟的快乐出点力,做点事,那是我的无限荣耀呀。不怕你笑话我,每次见到谭市长,我都要弯腰鞠躬,因为老陪着笑脸,腮帮的肌肉都僵硬了,我甚至趴在地上给谭市长磕过头呢。”孙富书记说。
“磕过头?那么下作的事你也做过?”诗韵问。
“那次镇上盖商品楼,因为工程质量低劣,楼塌了,东村老陈家的老二砸死了,李海金那个该死的包工头跑了,陈老二的老娘去市里找谭市长,一天到晚守在他家门口。寻死觅活,谭平山大骂说我工作没做好,给他添了麻烦,怒冲冲地要撤我的职,我一着急,就去他家给他跪下了……”
“你不是个男人。我瞧不起你。”诗韵毫无顾忌地嘲讽着说。
“谁叫咱们在下面呢。人家高高在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我劝你还是忍了,千万不要到法院起诉,否则不光市长一家会对你和你父母弟弟下手,我也会离你而去的。”孙富书记做了一个惊恐的表情说。
诗韵感到他说的话的份量,她有些不寒而栗。
“政府机关里只有不开窍的下属,不会迎逢讨好领导的呆子,没有升不上去的干部。”孙富说。
诗韵只顾自己一个劲地哭。
“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好女孩谁不喜欢?谁不想搂在怀里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孙书记说。
诗韵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孙富说:“我被谭小鹏强迫,会不会怀孕呢?我得吃一片药呀。”
“用不着,如果你能怀了谭小鹏的孩子,那是你的造化,那是一个龙种,你知道不?有多少平头百姓家的女孩,想怀上谭家的种还没有机会呢。”
诗韵想到,在中学念书时,看在实验实看到瓶中的一个流产胎儿,胎儿只有一个月大,非常洁净地泡在眼药般的玻璃瓶里,不成形,像一片刚出生的哺乳动物的小耳朵。
她的脑子里一浮出谭公子的形象,她便突然忆起梦中摇摆的那只手。套在手上的衬衣袖子正是谭公子所穿的鳄鱼牌。那上面蓝色的线条清晰可见。
她的头发有些蓬乱,嘴唇上有着几个血豆般的瘀血。诗韵乱哄哄的脑子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如果有一种手术,能把脑细胞里的记忆有选择性地抹去,那该多好。
但邪恶的谭小鹏和那双黑亮的眼睛偏偏顽固地占据着她的大脑,挥之不去。
镇委书记孙富看一时无法说服自己的情人宝贝,于是一改态度,他骂道:“真他娘的不像话,这个混小子怎么这么野蛮呢?他要是看上了你,可是采取文明的方式,向你求爱呀。你把那个饮料瓶和沾有公子体液的内裤交给我,我要研究一下,”孙书记说。
诗韵惊异地抬起头。她想,孙书记毕竟是自己的几年的情人,他会为自己着想的。他会替自己伸怨出气的。
于是她问:“你要那两样东西是要为我申诉?”
孙富书记点点头。
于是诗韵就把那个饮料瓶和沾有公子体液的内裤交给孙书记的。
孙富书记把那两样东西放入自己的皮包里,急匆匆地开着黑色帕萨特走了。
诗韵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心里烦躁,于是起来对父母说:“我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父母见她在家里呆不下,就点头同意了。
诗韵在潢水镇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上人来人往,集市有小贩在高声叫卖着蔬菜和水果。几个姑娘和男孩在说笑。
诗韵觉得自己是被世界伤害和抛弃的人,她低着头信步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镇政府的招待所,她下意识地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那套房的门。
望着室内的床和被褥,书桌和化妆台,一切依旧,她想起与孙富书记相识的经过,一幕幕情景都像过电影似的出现在眼前。
现在,她对孙富不光厌恶,还有憎恨。她在回忆当初,孙富是怎么把自己弄到手上的。
她呆呆地在屋子转着,
她在酒柜里找到一条的中华烟。她知道这是别人送的,包括酒柜里那些酒,都是下边的人给孙富送的。
她打开喝了半瓶的五粮液,对着瓶嘴仰着细长的脖颈,把那52度的烈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女孩一下子被呛到了,她弯着腰咳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她又拆开一包中华烟,抽出其中的一支,用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了。
想到有一次孙富对她说:‘软中华,硬玉溪,这个领导挺牛B’。觉得官场流传的段子很好笑。
她蜷在沙发上,不停地抽,不停地咳嗽,呛出了眼泪。抽到第十根的时候,她觉得身体有一种飘飘的感觉。
她停止了咳嗽。她已经不再是机械地吞吐,而是产生了吞吐的欲望,像饥饿的人面对面包,口渴的人面对凉水。她的注意力放在烟身上。
舌头在感觉中,觉得烟的味道柔和馨香。她嘴里不断地喷出白烟,烟白晰的躯体越来越短,她端起烟灰缸笑着。烟是有形的,她让它灰飞烟灭,它成一堆灰渣。据说烟灰可以抹在伤口上。她不知道往哪里抹。烧烟的过程,与伤口抹烟灰一样,
她觉得舒服了一些,好像有些酒醉,头和脚都像棉花一样松软。
她嘴里不断地吐出白烟,烟卷的躯体越来越短,最后被她扔到地上了。
她觉得舒服了一些,好像有些酒醉,头和脚都像棉花一样松软。
她的身边躺着一只蜷着身子的猫咪。这是只野猫?它是从什么洞钻进来的?
她好像有点神经质,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越来越多的影像在重叠着,她和一个男人之间,不再是清晰的影像。那男人变得朦胧了。她觉得荒唐可笑,他的理由和一种可能的事实,都荒唐可笑
抽屉里有三四盒顶级碟片,她抓起来扔到天花上,她看着它们落下来,塑料盒子碎了一地。她又耐心地收拾干净了。
听到咝咝的撕布料一样的声音,她很快慰。做完这些,她实在想不出该做什么,胸口很堵,想吐,想吹镇部河面上的凉风。风像水一样,洗掉她身上的烦恼,像那把长长的木梳,梳理着自己纷乱的头发,那原本柔顺的头发,如今像一团乱麻样。
吴波从闻姐那儿离开后,开车到潢水景区,让诗军开着车,一起来到潢水镇,诗韵的家里。
诗韵的父母见儿子领着景区主任吴波来了。连忙招乎吴波坐下,并沏了茶水端上来。
吴波坐在木椅上,喝了几口茶水,听说诗韵一个人出去了,他心想,八成是去镇政府她那套房中去了,
于是吴波站起身来说:“大叔大婶,我出去看看,见到诗韵,好好跟她谈谈。”
“好吧,”诗韵的爸把吴波送到门外。
吴波一个人沿着镇上的主街,走着来到镇政府招待所。
推开诗韵那个宿舍的门。
果然,诗韵一个人,脸色苍白的蜷缩在沙发上,
他连忙走进来,坐进她对面的沙发,发现诗韵的表情很忧伤,即便是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得灰色。
吴波不由得心疼。
吴波甩甩头,从衣袋里拿出一包红塔山,将烟卷叼在嘴上,擦了擦火机,却并没有点燃。
他很少抽烟,但今天他显得有些心乱。
诗韵看到吴波来了,举止显出局促和忧伤的神色。
女孩在暗影中默默的坐着不说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低声如同野猫幽怨一般的说:“我没什么,你别担心了。”
诗韵明显思路乱了,有点语无伦次。吴波感觉到这个女孩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吴波现在有足够的耐心,点上一支烟也不说话。
她消瘦了。看到诗韵这样,心里心疼。吴波凑过嘴去亲诗韵,却亲到一张湿漉漉的泪脸。
诗军也开着车来了,
他听父母说了姐姐在市长公子谭小鹏家的遭遇,怒不可遏,他咬紧牙关,牙齿咯蹦蹦一阵响。于是跑来找姐姐求证此事。
他进门就大声地问:“姐,爸妈说是真的么?”
“是的,是那个市长儿子谭小鹏欺负了姐姐。”诗韵脸上挂着泪说。
“他娘的,我饶不了这狗日的。”小伙子去厨房拿弯腰拎着一根铁棍,冲出去要就找谭小鹏算账拼命。吴波连忙把他拉住了。
“你去把那谭公子痛揍一顿,或者干脆一刀一个杀了,那确实很解气,也像个男子汉。可是你知道后果么,人家是市长公子,你可能没等到他跟前,他就打电话报警了,警察来了,把你抓起来,蹲小号,还得拘个十天半月的。你要是把他伤害了,那得对你判重刑的。”吴波说。
诗军听主任这么一说,心中的怒火才渐渐有所平息。
“那怎么办呢?”诗军无奈地问。
“咱们现在是社会公民,还是要在法律框架内行事。”吴波说。
诗韵低着头,急促的呼吸着,好一会儿她猛然地抬起头说:“我有足够的证据,想扳倒谭小鹏的话,我去做污点证人。”
吴波听她哭诉,问她证据在哪儿,她说都被孙富书记拿去了。
“你得把证据要回来,现在打官司没证据是打不赢的。”吴波说。
“我真是昏了头了,孙富说要那内衣和饮料瓶,我就给他了。”诗韵问。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样心情能好一些的。”吴波对情绪很糟糕的女孩说。
诗韵没有说话。双手抱着肩膀,跟着吴波和弟弟出了门,弟弟坐在驾位上,发动着了汽车,
吴波低声对她说:“上车说吧,外面风大,外面有些冷。”
诗韵拉开后排的门钻进去,
吴波觉得这个女孩的嗅觉特别地灵敏,犹豫了一下,总觉得这里头有点啥不对劲地地方,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
诗韵叹息一声。
吴波钻进车内,轻轻的带上门时还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带上了。
车厢里的诗韵这个时候笑的有点勉强,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我命不好。”
诗军他们开着车,来到镇郊的槐林,在小河边,他们下了车。
河面上有很多小虫在飞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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