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鲜艳的红色锦袍,上面盘旋的蟒纹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更关键的是,朱祁镰眼神中今日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犀利。
从前,他目光从容无畏,而今天,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眼睛,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
是坚毅无比的决心!
身后是穿着蓝袍的阁老于谦立于左,穿着铠甲的武将领将吴勇陪在一旁,手上竟然还握着一套战甲。
跟随其后的是数十名手提武器的锦衣卫。
瞬间,场面静了下来。
“恭迎齐王殿下!”旁边的一位年迈宦官嗓音嘹亮地宣布。
群臣闻言,即刻纷纷低头行礼。
"我等恭见齐王殿下!"
朱祁镰目前只是王爵,无需叩拜之礼。
他从人群中间走过,淡淡道:"起身。"
而后径自走上阶梯,登上了王位宝座。
"在下遵旨摄政。"
"想必各位朝臣已经得知前方战报,昨夜有人家动静颇大,我也略有耳闻。"
"不过今日召见诸位,实则渴望听取你们的见解与想法。"
朱祁镰坐在高位上,面色从容。
"吾王!"
"面对陛下的危难与瓦剌的威胁,依照我所见,当此时刻正是迁都南下的时机!"
"提议返京金陵,以规避敌兵!"首席大学士徐珵毫不犹豫地起身发言,看着朱祁镰。
"许大人见解深明。我也认为还都南京是最好的选择!"
"据晚臣占星所见,帝气南移迹象明显,建议吾王还定国都南京。"
"我同意,同意!"他大声附和。
“……”
几乎是同一刻,许多人跟随徐珵的步伐,走来逼近!
“真是可笑!”
朱祁镰还没开口,那名站在一边少发言的太监金英忽然厉声道出,嗓音刺耳。
接着,只见他手颤抖着指着徐珵等人,厉词痛骂:“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知识分子!”
“难道你们大臣们忘记了前朝那些丧权辱国的事情吗?”
“当初太祖皇帝平定了蒙古政权,创立大明,太宗皇帝率兵征讨漠北,万国来朝啊!”
“如今,怎么就有你们胆敢说出这样的话?”
金英的声音尖锐到连面孔都变得涨红起来,这并非寻常情况,因为身为宦官的他自永乐朝起就在宫中服役,曾令权倾一时的王振尊称一声前辈。
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动情激动,
霎时之间,众人的神情变了,特别是徐珵更是涨红整张脸。
显然,金英这番疾言厉色非常管用!
看着众人的反应,坐于王座之上的朱祁镰按捺不住笑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可真逗我开心啊!朝廷官员竟然抵不过一个小太监!金公公,厉害!”
他的笑声毫不掩饰,并在最后一刻为他的观点鼓掌附和。
最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朱祁镰话语落下,于谦、陈循这些之前不赞同南迁的人都笑出声来,尤其是于谦,似乎笑得忘形,甚至眼角闪烁泪花。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讽刺笑声,
徐珵他们面颊更加红润,身体甚至忍不住瑟缩。
乾清门前欢笑连连,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剑拔弩张……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为大明社稷考虑,如今瓦刺气焰嚣张,连我们朝代的正统皇帝也被捕。”
“难道殿下希望大明就此覆灭吗?”
被嘲讽到这个地步,徐珵当然明白他们的嘲笑之意。他不再隐藏,干脆道:“没错!陛下被虏囚禁,没有领导者。就算坚守京城,又能怎样?殿下难道忘记仁宗亲口承诺的某一日还都的誓言吗?”
“殿下监国,难道是为了将先祖江山拱手让人吗?”
“臣建议迁都回南京!”
……
众人异口同声,愤怒的声音重新响起。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耻笑或是内心激愤,每个人的脸上涨红一片,坚毅地陈述观点。
的确,“回归南京”这个提议极具吸引力。
原因在于现任 大太监 已被俘,再加上仁宗曾有过这个意向。基于这些背景,他们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口:“你!你们!”
金公公正脸色铁青地忍受着众人的指责,这位曾经侍奉四朝的太监年纪毕竟已大。
虽体态依旧健朗,但在这般侮辱面前又怎能不受?
刹那间,他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
“金公!”
“到头来,你不还是个太监?”
“你是否想步上前朝宦臣王振的后尘,染指政事?”
徐珵面色沉定,语气渐冷,他的决心已定。
他不顾众人言论,坚守自己的信念!
“徐珵!”
见金英脸色越发苍白,于谦无法按捺心中的怒意,怒喝一声后直接起身,声音寒霜凝重。
“难道,你们想让本朝重蹈前朝覆辙吗?拿仁宗皇帝的教诲来说事?”
“岂不深知迁都是国家安危的关键?瓦刺入侵京畿,国家局势动荡,迁都岂非昭告天下,我大明朝国祚难以为继?”
于谦的话音冷如冰山。他坚信,这些人在理智层面是懂得这一道理的。
“于谦!”
然而徐珵毫无畏惧,直视于谦道:“我问问你,万一瓦剌首领以皇上为要挟,我们该怎么办?南京之行只是为了提前布局。难道你以为瓦刺带着二十万大军入关是为了释放陛下?”
如果英宗还在帝都,他徐珵或许不会有此番言语。
但如今事态紧迫,他也无法回避!
此时的于谦并未同徐珵争吵,反而是严肃的神情越来越认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盯着朱祁镇苍老而沙哑地道:“君轻如浮云,国泰乃重山。”
霎时,周围响起了阵阵倒抽凉气的动静,每个人惊异地看着于谦,不敢置信他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样的局面下提起这句话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英宗回京希望渺茫。
但他们谁也不敢像于谦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
正当众人大骇之际,朱祁镰在御座之上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他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徐珵,笑道:“好!真好啊!你竟敢用仁宗的陈词在这危急时刻。”
“不过你们居然说出来了。”
他继续道,转而正色,“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一个问题。徐珵,听好了, 先帝为何起兵反抗元廷?”
朱祁镰神情平淡,但所有人心中顿时感受到了压力,仿佛置身风暴之中。
“元廷昏庸放纵!”
徐珵艰难咽下口水,低声答道。
"说得好,真是深得其理!"
"没想到你也知道皇室之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