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眸子一沉。

她绝对漏掉了什么，但她却有着莫名的直觉，这个人离她很近，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她和她所在意之人。

见她想得眉宇紧蹙，顾莨笑了笑。

大概是顾莨的笑意带了点嘲讽，让姜止瞬间捕捉到。

“笑什么？”姜止撇了撇嘴，叉腰问道。

顾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认真说：“我能提个要求吗？”

姜止‘哈’了声。

姜止看着他对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他居然对自己提要求了？他是不是想......？

不是吧，那么关键的推理时刻居然还在想这种事情，那么禽兽的吗？

她身子往后仰了仰，她望住他，勉强开口，“你，有什么要求，说说看，我看看能不能答应你。”

结果他却直接抱起了小小个的姜止，将她放倒在床上。

她陷入温柔的被窝，顾莨单膝跪在床沿，两手撑在她双手旁，俯身看向她。

他并没有再做出什么，但这样的动作还是带着占有欲。

姜止动了动。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腿，又偷偷收回去。

“不要，”顾莨温柔道，“思虑多度了，身子重要。”

好吧，是她想多了。

看来他还是记得住约法三章的，还是不至于的哈。

气氛逐渐怪异起来，姜止干巴巴地笑，“殿下好好休息。”

顾莨歪了歪头，嘴角微翘，回到了自己睡觉的位置上去。

——

夜半，陆念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索性就去了娘亲的墓碑前。

“娘亲，晚上好啊，你怎么样。”她伸手擦了擦墓碑道。

“娘亲，”陆念秋道，“过几日便是女儿的生辰了，也是您的忌日了。”

陆念秋一直都知道，她并非父亲的女儿，这件事情全家都在瞒着她。

却没想到她早就知晓了，她是怕大家失落，所以也是配合着演戏。

就当她是陆平生之女。

她也知道，父亲疼爱止止的缘由，在她眼里父亲也是疼爱自己的。

她的母亲宋荣和并非贪欲之人。

说来，宋荣和与陆平生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大概也是一段佳话吧。

宋荣和是军营里的医师，陆平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他保家卫国，她保护他。

宋荣和曾对陆念秋说，她觉得她像云朵一样无处可归，直到遇见了陆平生，才让她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曾以为是一厢情愿，直到她被卑鄙的护卫夺去清白了。

他亲口对她说，“我陆某此生，非卿不娶。”

宋荣和是除了阿姐以外再次给他带来曙光之人，他何其有幸遇见她，又怎么会想要错过。

错的不是她，是犯错的人，所谓名节在他这里，他护得住。

“在想什么？”一道淡漠的声音低低的飘进陆念秋的耳中。

陆念秋回头，“你也在？”

“你，”男人试探问道，“心情不好？”

陆念秋摇摇头，“阎王叔，你说每个母亲生下孩子时都是心甘情愿的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想了想，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不用了，我又不想知道了。”

“你在怪自己吗？”他问。

她没有说话。

其实阎王叔说的没错，她是在怪自己。

她是个拧巴的人，尤其是在对母亲这件事上，尤其的拧巴。

陆念秋有时候在想，如果能回过去，她一定告诉母亲，不用生下她。

因为母亲的身子是在生下陆念秋后，开始变糟的。

从小到大，每每到了母亲的忌日，她反而不会出现，而是独自一个人去别处逛。

尤其是想到母亲为了生下她，备受折磨，甚至是用她的生命的余晖换她的降生，还不是父亲的血脉，这又怎么能算值得呢？

若是没有她的降生，她会与父亲相伴一生，甚至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而不是她这个野种。

“我不是父亲的孩子，但母亲还是生下我。”陆念秋苦笑，“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生下我，不过是用她的性命延续我的。”

母亲一直生病，真是讽刺，医者医了数人，却医不了自己。

陆平生只对她的出生只说过一句话，“这是我们做父母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心怀内疚，可她还是会内疚，那么多年，她依旧不喜欢自己的生辰和母亲的忌日。

她的生辰跟母亲的忌日是前后天。

她的温柔母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忌日与女儿的生辰碰到同一日，硬生生拖到了第二日。

可是那又如何呢？

逝者会成为活人心中的一根针，可能不会很痛，但永远存在，会突然刺痛你一下，让你感受到它的存在。

“你笑话我吧。”陆念秋神色复杂，“因为我还是不希望她生下我。”

阎王叔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我亲眼看着母亲葬身火海，却无能为力。”

夜风吹过。

陆念秋抬眸看向他，胸口的憋屈似乎也随之淡去，一时让她觉得有些好笑。

她脱口而出道：“我们在是互揭伤疤吗？”

这应该是最好笑的一件事。

他与她还没有到如此熟悉的地步，毕竟只有在陆念秋来这时，才会碰到他，这些话本不该跟对方道出的。

可是，也许正因为他们并不熟悉，有些不经意的提起，然后就如同清风过耳，不留下一点痕迹。

陆念秋起身，“或许，他们会希望我们过得好吧。”

人世间，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她心中的刺痛藏了真的太久，久到都融入了她的骨血，以为不会再有拨开之时。

但是今日她亲自拔了出来，拿给别人看。

大概是真的释怀了吧。

在她见不到双亲的日子，还被抢了婚事，时时都在揣测自己为何会被抢走婚事，于是日思夜想，最后发现也就两个缘由。

一个是他想另娶，二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比起后者，更倾向于前者。

她想，婚事是被柳氏抢去的，自然是为了她的女儿，而对方却毫无作为，那这样的婚事她也并不想要，这样的婚事自然也配不上她。

所以面对裴世子的示好，她并不为之所动。

“会的。”阎王叔道，“但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陆念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听见阎王叔的后半句话。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自怨自艾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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