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茹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哄着怀里的小山喝了几口粥,接着王氏的话说道:“到时候,咱们寻几只小母鸡跟鸭崽子,养上三几个月也就能下蛋了。”
王氏还真没想过养物件,一则是她们的温饱刚解决,要是添上鸡鸭,少不得还得喂粮食。二来养鸡鸭太费精力了,尤其是春夏时候,遇上刮风下雨,总得要结记着,但凡闹个毛病就白养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鸡崽子跟鸭崽子倒是好寻,只是咱们一没地方,二没粮食,娘只怕养不活......”
林宝茹也明白王氏的顾虑,她叹口气,颠了颠怀里的小山,而后看向王氏说道:“鸡鸭吃的不多,春天打了猪草再搅些麦麸也就能养起来了。到时候,我跟大哥用泥巴抹在墙根里垒个小鸡窝,能给它们遮风避雨就行。咱也不求养多少,只要能活上那么两三只下蛋的鸡,能供得上采茹采荷跟小山吃就行。”
“娘,咱们能省着不吃,可她们三可正是长个的时候呢,要是总这么没个营养可不行。”
王氏听了这话,目光就在几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咬牙说道:“行,娘回头跟你鲁大娘说声,等她家母鸡抱窝了,给咱们留几只新落的小鸡儿。”
采茹跟采荷一听,当即就欢呼起来,“最喜欢大姐跟娘了。”
“到时候,我可以给小鸡挖虫子吃。”
“我能给它们割水草,还能给它们逮蚂蚱......”
林宝茹看着俩人兴高采烈就差手舞足蹈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给了俩人一人一个脑瓜崩儿。
“行了,行了,再蹦可就蹦天上去了。”
采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只是看着自家大姐跟娘亲的目光依旧亮晶晶的。
大伯娘家养着鸡儿,每天下了蛋,大伯娘都会给堂哥跟堂弟煮着吃炒着吃炖着吃。只可惜,她只有看着的份。
她那时候也想养鸡,可娘总是不许,说的多了娘就不高兴,后来她就再也没想过。有时候她去村里玩,瞧见有撵鸡的孩子,总是羡慕的很。
林采荷没敢跟人说过,她以前还想过偷别人家一只鸡养,养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可是她到底没那个胆子。
直到有一天,她跟娘去捡柴禾时候,抓住了一直坏了翅膀的鸟。她高兴的不行,想着养好了小鸟,让小鸟下鸟蛋。
只是那鸟儿被大伯娘瞧见了,就给堂弟讨过去玩了,等她鼓足了勇气去老宅问的时候,才知道堂弟那小鸟闷死被大伯娘炖汤用了。
打那以后,她就不敢想养活物的事儿了。
采荷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被大姐笑话了,当即噘嘴不依的撒起娇来。
小山见自家三姐不乐意了,就拍着小手想哄三姐高兴......
有了俩人的闹腾,屋里自然就又有了欢笑声。
而王氏,再不提之前迟疑的那些原因。
一家人吃过饭,林宝茹就去看了自个昨儿晾着的猪胰皂。这会儿,猪胰皂被晾成了块状,许是添了草木灰的原因,颜色倒是同整挂猪胰的颜色有了很大的不同。
而且,连那些让人厌烦的腥臭味,也消散了。
她一边宝贝似得把猪胰皂收好,一边同帮她搅拌草木灰的王氏商量道:“娘,眼看又要变天儿了,咱得棉衣裳的赶紧做起来。”
“我寻思着,一会儿去找鲁大娘跟马婶子,让她们帮着来一块做做针线。”
王氏看了看天,点点头说道:“是得赶紧做了。只是咱们张罗了让人帮忙,总归不好空着手去......要不娘还是自个做吧,棉衣裳说是费事儿,可一两日也就能做出来。到时候,你帮娘看着针脚,也快......”
林宝茹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娘,以前咱们家做的活儿多,很少在村里走动,跟不太跟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打团儿唠嗑。可现在不一样了,往后奶奶跟大伯娘没法再拿捏咱们家的大小事情,人情往来了,这些事儿就得咱们自个盘算起来。”
这些还是前世的时候,姥姥告诉她的。
当初姥爷去世后,她很想把姥姥接出来住,可姥姥总说一辈子的人情都在村里,她舍不得。
可甭管姥姥说她在村里过得多好,多自在,林宝茹都担心的很。
直到后来她过节回去的时候,看着那些给姥姥送丸子送腊肉的邻居,才明白姥姥的意思。
后来姥姥没了,俩妗子开始为着姥姥留下的地跟房子争执不休,而自个作为个外孙女,说的话根本没人听。甚至,在村长证明姥姥要把那房子跟地留给她的时候,俩妗子还来撕扯她。
最后还是村里的大辈把事儿压下去,甚至帮着她这个姥姥早就指定好的人,给姥姥办了后事。
之后多少年,但凡姥姥那边有什么事,村里热心肠的年轻人总会联系她。就是村里开发旅游区,占地拆迁,村里多少乡亲们都替她守着那些物件,免得被两个妗子搜刮哄骗了去。
林宝茹心里清楚,大抵那时候大家帮衬她,也夹杂着些别的关系。毕竟,每次逢年过节,她都会提了东西挨家挨户的上门去看望曾帮过姥姥跟自己的人。
可最重要的,还是她与那些人时常联系着。
人情就是这样,有来才有往。
王氏还真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听了闺女的话,才醒悟过来。她这过了半辈子的人,竟还没还未成家的闺女看的透彻清亮。
“娘这脑子还真有些僵了,竟然没想到这些。”大概是发现儿子好了的事儿,冲淡了王氏别的心思,这会儿她竟也没再自怨自艾,只是叹了口气感慨了一番。
林宝茹扭头看着王氏,捂嘴笑道:“哪是脑子僵了,娘怕是自个干活儿干惯了,早就不习惯跟人打团儿了。不过往后娘就在咱家的当家人,得把人情事儿都拢起来,省的以后大哥他们成亲时候,你再抓瞎......”
王氏听得林宝茹说自家儿子以后娶媳妇的事儿,当即心里就有些高兴起来。以前她还不敢奢望,总想着,以后儿子要是娶媳妇,甭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哪怕是寡.妇或是傻子痴子,只要活着就行。
再不济,她还能伺候着,总归能把儿媳妇伺候的妥妥帖帖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着自家儿子一身力气又能干活,现在脑子也好了,那往后说不定还真能娶个整全的媳妇呢。
林宝茹看着她娘一脸期盼的模样,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她的心思,于是接着笑道:“然后等你孙子孙女摆酒过满月,那可都是要娘寻了相近的婶子大娘来窜忙的大事儿呢!”
王氏越听心里越欢喜,只笑着道:“娘听你的,一会儿就去你鲁大娘家走一趟。”顿了顿,她又有些犹豫的问道,“咱家跟你马婶子没啥交情,况且她往日里也没背后叨叨咱家的事儿,让她来可别又传出去什么话儿了。”
林宝茹心里清楚她娘的担忧,其实她对长舌妇也挺无感的。不过经了昨儿的事儿,她还真觉得马婶子人不赖。虽然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可性子却嫉恶如仇,不然也不会对上章家那俩找茬的妇人。
马婶子爱唠叨事儿,说到底也不是说存了坏心思。
而且与她相熟了,往后村里村外的事儿,怕是自家也能听着个信儿。
况且,前日赶集回村时候,她们也应了马婶子说来帮忙的话。若是这会儿只叫鲁大娘,撇开了马婶子,倒显得她们不厚道了。
林宝茹简单同王氏解释了几句,又说道:“娘,就凭着马婶子昨儿帮咱们拦着大伯娘娘家人,咱就得感激着人家。”
王氏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虽然话是打马婶子嘴里说出去的,可归根到底,她是怨不着人家的。
“可......咱家现在也没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啊......”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的看向林宝茹。
林宝茹叹口气,“家里不是还有骨头吗,晌午时候,我熬一锅骨头汤,用骨头汤煮个稀罕菜,咱们再煮点糙米粥,热点娘新蒸的苞米饼子。留她们吃顿饭,也算是答谢了。”
她说的也不算越外,往常村里一些帮衬着别家做活儿的,若是不拿东西,主家也多半会管一顿饭。
林宝茹本来是打算用猪胰子做答谢的,可她想了想总觉得不妥。一来这是她想着能有些进项的财路,若是随便就给人,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卖就给传出去了,怕她最后得空欢喜。二来猪胰皂到底还没改好,自家用还行,拿出去做人情,多少还差些事儿,恐怕马婶子她们也不敢轻易用。
退一万步说,她担心的事儿没法发生。可万一再被奶奶跟大伯娘知道了,她怕那俩又得作妖。
还真别说,林宝茹这次真相了。
刚消停了两天的刘氏,现在刚被林宝茹怼的颜面无光的章氏撺掇的,可不就又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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